“是起点，也是终点么？”玄武自言自语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赫伯戈兹的话很简洁，但也足够说明沉沦海的可怕了，宇宙的所有文明皆因它的存在而诞生，在文明消亡后，又会重新回到沉沦海中。
    “没落的文明在沉沦海中逐渐消亡，以此获得的养分，又会催生新的文明诞生，这就是所谓的沉沦海么？听起来，就像是大地一样。”
    玄武感慨万分，也猜到了人类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等的困境。
    “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沉沦海本身，而是那些不甘就此消亡的文明。”
    赫伯戈兹对玄武越发欣赏，若非立场问题，他一定会想要和玄武成为朋友。
    玄武的话完全符合沉沦海，文明就像是那些散发勃勃生机的植物，它们于母亲怀抱中降生，又在枯败后，化作养分孕育着新生命的诞生。
    可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愿意在枯败后，将自身奉献给母亲。
    它们坚韧不拔，以腐朽之姿不停吸收着那些属于新生命的养分，用顽强的意志期待着枯木逢春。
    人类，就是那个正在诞生的新生命，别看人类文明已有上万年的历史。但在那些沉沦海中的不朽者眼中，人类不过是一个连四肢都未长出的胚胎罢了。
    这样弱小的文明，会引来沉沦海的能量，在疯狂成长的同时，也会导致那些文明，犹如野兽一般嗅味而至。
    太多的文明，还未成长起来，就被那些家伙分食殆尽。甚至很多正值盛年的文明，被那些家伙发现后，也会落得一个毁灭的下场。
    赫伯戈兹想到这忽然惊醒，玄武刚刚的那句话，很不对劲。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沉沦海，那里的危险，和蓝星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赫伯戈兹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可他不敢信，真的有人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玄武不答反问，“赫伯戈兹阁下，你觉得，人类能在沉沦海降临后，存活下来么？”
    赫伯戈兹脑袋一仰，先前对玄武的所有欣赏都化作云烟，现在的他只觉得，玄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玄武平静注视着赫伯戈兹，后者在盯着玄武的眼睛看了良久后，突然嗤笑一声，“存活？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们在那群混蛋眼中，只不过是一根随时可以被踩死的野草。存活？你拿什么存活？”
    玄武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蚂蚁和大象的战争，又有几人会看好蚂蚁呢？
    也许，我们的选择真的错了？苟活下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有位叫卡伦娜的小姐告诉我们，敌人是诸天，是星兽，没想到啊，她骗了我们。”玄武叹了口气。
    赫伯戈兹听到卡伦娜这个名字后，一下就来了兴致，“哦？珀伦里丝的小跟屁虫，你们见过了？”
    玄武和卡伦娜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赫伯戈兹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句，“看来在梅菈赛琳的带领下，晨晖帝国过得很滋润啊，居然都有能力穿过沉沦海了。”
    说完后，他又转而向玄武说道：“她说的也没错，我们的诸天文明，本身就是由上万个文明组成的，诸天之名，是一个统称。”
    “当然了，诸天无法概括沉沦海中的所有存在，但沉沦海中，绝对没有比诸天文明更具威胁的文明了。”
    玄武闻言错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因为诸天文明是最近才消亡的缘故么？”
    赫伯戈兹摇头否定了玄武的话，“用消亡来形容诸天文明并不恰当，你也太低估诸天的能力了，就算是沉沦海，也不可能抹灭我们。”
    “我可以告诉你，诸天，是宇宙诞生至今，最为强大的文明，之所以进入沉沦海，是因为我们想要渡海！”
    玄武眉头一蹙，“渡海？”
    赫伯戈兹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说道，“这个问题你就别纠结了，你们想要到达那个层次，还差得远呢。等到了那个层次，自然而然就知道何为渡海了。”
    “好了，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至于你怎么选择，都和我无关了。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请讲。”玄武能够在赫伯戈兹口中得到这么多信息，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的结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赫伯戈兹已经足够坦诚，他自然也不介意去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
    “夜衣那几位，究竟是什么东西？”
    赫伯戈兹压低了声音，能听到这个问题的，只有近在咫尺的玄武和白虎。
    玄武愣了一下，不等他回答，赫伯戈兹又自顾自地开口了，“珀伦里丝和库难的力量，部分因果的力量，空间的力量，另外两位的力量，我更是一无所知啊。”
    “太奇怪了，一个准司，一个副司，两种不同，甚至有些相斥的恩赐居然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
    “还有那位，居然可以短暂使用所有能力，还能无视部分恩赐的力量，这种充满了无限的恩赐，怎么可能呢？”
    “嗯，让我猜猜，这是珀伦里丝的手笔，对么？”
    面对赫伯戈兹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玄武微微低头，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白虎看到玄武那轻微的动作后，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两人的对话，到现在为止已经揭露出了太多的秘密。
    至少在这之前，白虎可从来都不知道，玄武认识珀伦里丝，还有一位很神秘的存在。更加不敢去想，夜衣几人，居然会和珀伦里丝有关。
    玄武，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白虎瞟向面前那个苍老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认识了几十年的挚友，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可怕，那样的深不可测。
    赫伯戈兹猛地一拍大腿，后一秒又马上附身压低声音笑道：“看来珀伦里丝是将宝压在你们身上了啊，想想我也觉得合理呢。”
    “人类文明，在我见过的所有文明中，你们是最为特殊的，想来她也是看出了你们的特殊之处了吧。”
    “有着她的布置，或许，你们还真的可以尝试一下，去打开沉沦海。”
    玄武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很难想象，赫伯戈兹对打开沉沦海这个举动，前后改观如此之大，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名字。
    珀伦里丝，这个玄武仅仅见过一次的准司，他不明白究竟有着何种魔力，能够让那么多强大的存在，都选择了无条件去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