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怎么会是香皂呢?”江瑶有些难以置信。
“可看清楚了?”江珣亦有几分诧异。
“嗯,确切地说,是有香皂水混在溺液当中。”颜子苒笃定地说着,将那部分溺液轻轻搓揉翻搅了一下,居然还出现了些许泡沫。
江珣沉默了片刻,对着颜子苒道:“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在澡池里溺毙了,而后被搬运到其他地方时,手脚沾染上了泥沙、甚至凶手还将泥沙吹进肺腑之中的?”
颜子苒摇摇头:“死后手脚沾染泥沙容易,肺腑灌入泥沙却无可能。”
江珣点点头,对着江瑶道:“你帮苒儿收拾好尸体,我先去问问情况。”
说完,他打开了柴房门,对着苏嬷嬷吩咐:“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两人从栈道穿过水塘,径直来到澡房之中。
江珣再次打量了一眼澡房,果然在衣服架子下面看到一个木盒子。
“这是何物?”
苏嬷嬷忙道:“这是用来盛放香皂的木盒。”
江珣眯了眯眼:“香皂呢?”
“丢了!”苏嬷嬷愣了愣,“就是前天夫人失踪那天,我明明看到香皂还有大半块的,可夫人失踪之后,我再返回澡房之时,就只见到这个打翻了的木盒,里面的香皂不翼而飞。”
“打翻了?打翻在什么地方,为何不保持原状?”江珣凌厉地问道。
苏嬷嬷有些畏怯:“当时只以为夫人是自个儿离开了澡房,我也不知道是出了命案,便把取来的衣裳放在衣架上,顺手把这木盒子也收放好,转身就出去寻夫人了。”
“这,应该不打紧吧?”她有些后悔,可昨天盘问起来的时候,她是真没记起这等小事。
江珣脸色有些沉重,只盯着苏嬷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时,才缓缓开口。
“尹家还有谁用香皂的?”
“先是夫人使用香皂,而后大夫人也跟着用。老夫人倒是用不惯,所以只有金玉苑和飞雨斋两个院子需要每月购置香皂。”苏嬷嬷回了一句,“那画烟院和桃李居都没用过。”
江珣眸光在澡房里扫视了一圈之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余望亭不知何时跟在了他身后,瞅了一眼澡池,不屑道:“别人家的澡池都是放花瓣的,你们家没那能耐就别学人家砌澡池,徒增笑话。”
苏嬷嬷闻言,脸色有些怒意,但还是克制着说道:“我家也有不少鲜花,沐浴用的那些花瓣也是够了的。”
她说着,眼睛瞄向澡池里的浴水:“前天夫人沐浴之时,老仆还在池子里撒了不少花瓣。”
可澡池里却只有零星几片花瓣,而且看着皱巴巴的,不仔细看都以为是落叶。
“郝总役说这儿是案发之地,不让我们破坏了此地,所以这些浴水还一直保留着,只是那出水孔没法完全堵死,所以池子里的浴水一直在外泄。”
江珣看了一眼只有脚踝高低的水位,想起昨日救人时越过膝盖的水位,轻轻点头。
郝猛这做法还是值得肯定的。
反倒是余望亭这态度,有些鸡蛋里挑骨头,他不由瞪了余望亭一眼。
余望亭今天不想跟江珣对着干,昨晚被尹家绑了一个晚上,以至于现在他都没有什么劲儿跟江珣争吵的。
“周围看看有没有坑洞枯井之类的地形。”江珣对着他吩咐了一声。
余望亭本来还想拒绝的,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江珣堵住了。
江珣迅速地补充了一句:“颜姑娘让你帮忙找的。”
余望亭没二话,直接施展身形就跳上了澡房屋顶,向着四周望去。
“周遭都是房屋,再往西边就是宅子之外了。”余望亭看了好一会儿,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地。
江珣皱了皱眉,而后眼睛突然定在了澡池水底下。
他上前走到澡池边,伸手探进水底下,摸了摸池底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都被匠人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地铺设在池子底部,隙缝之间灌上泥石浆,俨然成了一块整体,滴水不漏。
而江珣所触摸的这块鹅卵石,只因上面还残留有一小团白色的东西。
他手指一按,这团白色的物质便化开了,但他却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这是香皂,想必是那块消失的香皂与鹅卵石摩擦过,所以在这鹅卵石上留下这么一小团。
他的目光不由移向澡池中心处,而后涉水走了过去,抬脚跺了跺澡池底部。
澡池底部发出几声沉闷的回响。
“不对劲,这声音……”刚刚回到澡房门口的余望亭一听,立即就摇了摇头。
他在轻功方面造诣非凡,只听到一点回响就知晓有问题。
江珣运起内力,而后跳了起来,一条修长的右腿高高提起,灌注内力的一脚狠狠地劈在澡池底下。
浅浅的浴水向着四面溅飞,而后原本夯实的池底发出一声震动。
“呯!”
池底下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坑洞,就像是一口井,一时间看不清有多深。
澡池里的水哗啦啦地,一股作气全都涌入了井洞里,不一会儿澡池就干了。
“这,这澡池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坑洞?”苏嬷嬷都惊呆了。
颜子苒和江瑶刚刚处理好尹若菡的尸体,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澡池里有这么个坑洞之后,颜子苒立时就跳到江珣身边,伸手向着坑洞内摸去。
这一摸,她便摸到了一些菌类依附在坑洞洞壁上。
“是这儿了!”颜子苒对着江珣点点头。
江瑶看了,嘟囔道:“猛叔不是说过,他把澡池都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吗?怎么连这么大的坑洞都没发现?”
余望亭轻声道:“昨日这澡池里的浴水还挺多的,为了不破坏场地,所以郝大哥应该是隔着水敲击的。水越深,那回响就越难听得清晰,郝大哥没发现也情有可原。”
江瑶点了点头,既然余望亭都为郝猛说情了,她就不追究下去了。
可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你怎么喊猛叔为大哥?那我岂不是比你小了一辈?”
余望亭双手抱胸,一脸正经地说道:“对,所以你其实该喊我一声叔!”
“我挠死你!”江瑶立即化作一只小老虎,张牙舞爪地扑向余望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