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宝进了镇国公府,很快就瞧见了正在院子里逗猫儿的镇国公,急忙快步上前。
“镇国公,这次您可真得出来评评理了。”
“哦,评吧,你说咋评就咋评。”镇国公拿着一根逗猫棒,一门心思耍着猫咪,连正眼都没瞧金公公一眼,随口敷衍着。
金公公无奈,连忙说道:“白县主她去堵天阙门了。”
镇国公愣了愣,终于扭头看了金公公一眼,而后沉吟了半晌:“白香烛是啥?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不是香烛,是县主,您的宝贝闺女。”金公公只好重新强调了一句。
“哦,你说浅竹啊,不是早就不当县主了吗?你这般称呼,我一时都没想起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浅竹她堵天阙门去了?这又是闹哪出?”
镇国公绕了一大圈子,总算想起来重点了。
金公公急忙把事情匆匆说了一遍,说完又道:“圣上现在还未往心里去,但您可不能让他们母子俩再这么闹下去了。再闹下去,圣心难测,就是老奴有心回旋恐怕也迟了。”
镇国公立即摔下逗猫棒,站起来道:“胡闹,简直是胡闹,江政他掉茅坑里去了吗?这个时候不护着竹儿和小珣珣,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啊?”金公公原本都已经大喜的神色,瞬间呆愣住了。
“金公公,你说,这事该如何解决?”镇国公一脸凌厉地望向金公公。
那一股仿佛能让人看见尸山血海的气势扑面而来,让金三宝都有些心颤。
他深呼吸了口气,这才忍着心里头的恐惧,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国公您先过去把江夫人劝回家,让我等收走那登闻鼓,然后再听圣上的旨意。”
“啊这!”镇国公脸上僵了僵,“这,这恐怕不行啊,我要是把她拦住,万一她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那我还不如陪着她一块堵门……反正孤独终老是死,堵住天子大门也是死,感觉没区别,还不如哄一哄乖女儿……”
金三宝瞬间寒毛直立,急声打断镇国公这可怕的念头:“不不不,您这是要去救您的外孙小江大人,只要阻止了这事,江夫人必定会高兴的。”
“我才不去,江政那家伙都不去,他精明,我也不笨!”镇国公撇撇嘴,“他去干嘛了?”
“咱,咱家也不知道哇!镇国公,求求您了,再不去,圣上就该龙颜大怒了。”金三宝说到这儿,突然灵机一动,“你若是去阻止了这事,把小江大人和白县主都劝回家去,回头咱家想办法给小江大人升官,您看成不?”
镇国公一脸鄙夷地看着金三宝:“谁稀罕做官啊?又累又无趣。”
金三宝都着急死了,恰好这时有一名妇人从后院走了出来,他不由眼前一亮,上前去行礼。
“少夫人,您快劝劝国公吧!”
镇国公有一儿一女,儿子镇西大将军领兵在外,戍守边疆,只留下这位妻子在府中照料老爹和儿女。
许靖莲轻轻点头,向金公公致意后,望着镇国公道:“公爹,这还下着雨,你切莫淋着了,还是回屋里歇歇吧。”
“无妨,这走廊下还淋不着。”镇国公摆摆手,蹲下身子捡起逗猫棒打算再耍耍。
“公爹!”许靖莲含笑望着他,也不动怒,却让镇国公颇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镇国公最怕这位温柔贤惠的儿媳妇,只因她以前便是闺女白浅竹的闺中好友,得罪她就等于得罪闺女。
记得他之前在家偷喝了些酒,儿媳妇劝他,他一气之下就甩了点脸色,结果他闺女就过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害得他至今滴酒不敢沾,可把他苦死了。
“我这就回,这就回屋……”镇国公只得把逗猫棒丢下,有些神色悻悻地要回屋去。
“啊!不是!”金三宝都快哭了,他可不是要少夫人劝这个啊!
突然,镇国公回过头来,盯着金三宝问道:“金公公,我那闺女和外孙打伞了没?”
“啊?没,没啊!”金三宝愣愣地,脑海里只想着该如何劝说这位老国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啧!下这么大的雨,就是要敲登闻鼓也得打个伞啊!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这个老父亲给她遮风挡雨,竹儿没了我这父亲可该怎么办哦!”
说着,镇国公从许靖莲身边的侍女手中夺过两把雨伞,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金公公总算反应过来了,磨破了嘴皮子,还不如这一场雨管用,早知道他还废个什么劲儿啊!直接说一句‘您闺女正在淋雨’不就完了?
许靖莲看着镇国公匆匆离去,那金公公也跟着跑了出去,立即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消息也不用怎么打听,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基本都知晓了,也就镇国公这种不怎么理会朝廷局势、关门过自己日子的才会消息滞后。
此时此刻,那聚拢到天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许多家丁护卫给挤开了许多空位,留给他们自家的主子观望。
天阙门外的几家店铺更是人满为患,个个都在驻足观望着这场自古以来都未曾听闻过的告御状。
在一栋阁楼里,先前还坐在轿子中打算回府的徐妙音,如今站在阁楼的栏杆边上,看着那雨中的男子,听着那鼓声,只觉得心跳加速。
他回来了,他果然回来了!
想起当初他黯然离去的场景,她的心就揪痛不已。
而今他抬着棺材回来,堵在那天阙门外敲响登闻鼓,她的心就更是快要破碎了。
她恨不得冲上去,站在他的身旁,帮着他一起擂鼓,但是她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这时,镇国公匆匆赶到了,他拿着两把伞,自己也没舍得打,就朝着江珣和白浅竹母子俩招手:“宝贝闺女乖外孙,我给你们送伞来了。”
在场观望的人有许多都不知晓这老头是谁,可所有的武将看到这一幕,纷纷上前簇拥搀扶。
“国公,我来,我来!”
“国公,慢点、慢点!”
甚至有的武将,直接把谈得来的文官的轿子给拆了,托着那轿子宝盖就过来给镇国公挡雨。
其他武将看了,悔恨刚刚没想到这法子,挣抢着上去托住了宝盖四个角,愣是用身子撑起一座亭子,把镇国公护在中间。
江珣手一颤,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外祖父都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