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爹以前就是这般,因为摔了一跤,头部左侧磕了地面,当时扶起来问他可有什么事,他说就是有点晕,别的啥事都没有,能走能跳的,可没过两天就去世了,原来就是这血肿在作怪!”
范通想起往事,心中有些悲戚,只怪当初没有多加注意。
“若是当时尽快送去找大夫……”颜子苒顿了顿,只怕这清江县里也没有哪个大夫能够治好脑内血肿的。
好在江珣等人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只以为她是怕引起范通伤心才没有把话说完。
江瑶立即就接了话头:“这曹青也是倒霉,要是倒在热闹点的地方,说不定还有人能发现他,把他带去医馆救治。”
“这大冷的天,天一黑百姓便熄灯睡了,谁晓得会有一个人在外面昏迷不醒?除非是倒在青楼或者赌场的大门口处,不然呵呵……”范通撇了撇嘴。
“既然是他在别处受了伤,而后走到这里才昏迷致死的,那就不关郝捕头的事了。可郝捕头昨晚敲打的贼人又是谁?还有那个可恶的鹰图,是不是黑鹰画下的?若是的话,他画下这图是什么意思?”
江瑶很快又找到了更多的难题,一脸不解地望着江珣。
江珣并未回答,看着颜子苒从死者的颅腔里用竹镊子取出一小块血团,那便是导致曹青死亡的血肿。
而后,颜子苒将头盖骨给敲回死者头顶部,双目又盯向了后脑勺处的创口。
江瑶正要出声询问,江珣连忙摆手示意噤声,让颜子苒能够专心检验。
颜子苒用手指摸了摸伤口,在鼻尖处嗅了嗅,用小刀切了切凝固了的血液,仔细验看了一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猪血。”颜子苒沉着脸,“猪血的味道偏膻,而人血的味道则像是铁锈味。如今是冬天,人血和猪血都很快就凝固了,无法借此分辨。但颜色上两者还是有所不同的,猪血明显比人血的颜色要深一些。”
她说着,指着她刚刚从死者颅腔内取出的血肿,颜色比那凝固的猪血要鲜红许多。
江珣眉头再次皱紧:“也就是说,曹青死后,有人还在他伤口处涂抹了许多猪血,伪造成当场死亡的现象?”
颜子苒微微颔首:“亦有可能不是曹青走到这里才昏迷致死,而是有人他昏迷中的他、或者是已经死了的他抬到这里,再用猪血伪装成案发之地。”
江珣沉思了片刻,已经有所决断,对着范通道:“范班头,你叫两个人,将尸体送去义庄。”
范通点了点头,转头出去就把事情交待给夏健仁。
“曹青的妻子可到了?”江珣望着郝家门口。
郝猛又是赶着点儿,在江珣的话音刚刚落下,他便领着曹青的妻子进了郝家。
邵氏再次见到江珣,神色镇定了许多。
她上前向江珣行了礼,而后默默地站在江珣面前,等着江珣发问。
“你可知晓你的相公已经遇害了?”江珣看着她这一副顺从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对于邵氏,他没有太多好感。
“知道!”邵氏轻轻点头。
“既然知道,为何不见你有丝毫悲痛神色?莫非害死曹青者,便是你这恶妇?”江珣语气冰冷了几分。
他从未见过死了丈夫却跟没事人一样的妇女,这也是他颇为不悦的缘故。
“他已经不是我相公了,自从周县丞一事之后,许多人对我们二人指指点点,他索性就把我给卖了。”
邵氏缓缓地说道,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江珣眉头一皱,郝猛更是不解。
“你胡咧咧个啥?他若是把你卖了,那你为何还住在曹家家中?”
郝猛不解地瞪了邵氏一眼。
邵氏轻声吐出一句话:“卖身不卖人,总得给我住的地方,也好招待客人不是?”
正在给尸体披上白布的颜子苒听了,手腕微微一抖。
江珣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神色,而后沉默了下来。
“我想过寻死,但死了就真能一了百了?反正名声也毁了,就是死了也要被人谩骂,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邵氏眼神冷漠地扫向颜子苒手底下的死尸:“如今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死了也活该,我为何要悲痛?我恨不得立马回去放一串爆竹庆贺!”
当初曹青就能把邵氏半推半送地塞给周县丞,如今这事人尽皆知了,曹青干脆就直接做起这拉皮条的生意,让邵氏继续接客。
邵氏不是没想过挣扎反抗,但反抗只会换来更多的毒打。
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曹青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谁知曹青竟然死了!
江珣沉默半晌才开口:“那你可知,这两日曹青可有与人发生争执,撞伤了后脑勺?”
“没有,我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他了。”邵氏毫不迟疑应道。
“他既然为你寻找客人,那你岂会好几日都没见过他?”范通有些不解,“曹青这个丧尽天良的,难道还有良心让你歇息几日?”
“我来月事了!”邵氏瞪了范通一眼,“难道你不嫌污秽?”
范通语噎,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江珣迟疑着,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最近曹青可有与人结怨?”
“不知道!他在外头是死是活,我都懒得理会。”邵氏再次摇头,对曹青的事,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江珣皱了皱眉头,询问邵氏几遍,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无奈之下,江珣让邵氏回去,同时派范通到曹青家周围,问问曹青的邻居,再找找曹青往日里走得近的友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曹青的尸体被衙役送回了义庄,颜子苒这才打量了郝家院子一眼,轻声道:“昨晚被猛叔打过的贼人,可能也是案件的目击证人或者嫌犯。”
江珣会意,看向郝猛:“你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郝猛摸了摸头,知道这回自己差点就被人栽赃嫁祸了,仔细寻思了片刻才道:“没有啊,我昨天傍晚才回的城,哪里来得及得罪人?”
江瑶灵机一动,问道:“那你这一路上,可是有得罪过人?比如,那个会易容术的黑鹰!”
郝猛皱着眉头深思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有陈先生带着,我们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就是有些冲突,陈先生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陈师爷呢!”江珣听到这话才想起来,他如今可是有邢名师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