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与他，生了四个。”
    李墨这句，可太酸了。林峰鼻子一噤，似乎都闻到醋缸子发酵的味儿。
    王语嫣点头应道:“嗯，对，四个。”
    李墨胸口闷堵，无以宣泄。满身的力气，此刻似全被卸走。许久未见的吐血症状，大有卷土重来之意，令他心慌乱乱。
    勉强压下控制不住的情绪，又道:“十一年，嫣儿，午夜梦回时，你就没梦见过你我从前过往么？”
    王语嫣本来不想理会，但忽而脑海像浪潮一般，将她二人十一年的相处点滴，飞快映现。
    那个一见她就傻笑阳光好动的少年，有什么新鲜好玩儿的，都先捧给她看的少年，那个鲜衣怒马，热烈张扬美好的少年，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子里闪现。
    她曾做过他的新娘，他娶亲前日，她彻夜难眠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夜晚。还有二人拜高堂拜天地，在吹吹打打热闹喧嚣中，礼成送入洞房……
    李墨出征前温柔承诺她，等我回来，定然补你个洞房花烛……
    直到李墨大手掐她脖颈让她窒息，耳边响起他无比绝情的话，让她为刘莹陪葬。她会先死，回忆戛然而止。
    “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为刘莹陪葬，在我面前与刘莹大秀恩爱，扬言让我为你主持大婚仪式，那时候，你可想到十一年？
    你在军营与刘莹无媒苟合夜夜笙歌，肌肤相亲缠绵悱恻，情意绵绵时，有想过十一年？
    李墨，是你先背叛的，你居然一遍遍舔脸问我可曾忘记十一年？你的爱，可太廉价了，李墨。所以，你不配拥有真心和爱。刘莹惨死，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下得去手对她那般残忍？
    虽然她欺骗你，她品行不好，她攀附权贵，但你不应该，用世间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你曾经真心相爱的女人。你太狠了！”王语嫣再次提及，仍难免心中愤怒，声音也是沙哑的。
    “我没有，我没有爱过她，是他，宋池洲给我下情蛊，中此药若与女子交合便离不开彼此，我与她，没有分毫爱意，不过是贪图肉体罢了。你为何就是不信我？”李墨解释的很急。上次说很多遍，但根本没用。王语嫣听着只觉太过讽刺。
    “你是如何做到，嘴上说不爱，在我面前却与刘莹十指紧扣，眼里情意绵绵，互相夹菜，恨不能时刻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李墨，就没见过比你更渣的男人。”
    李墨紧咬槽牙，悔恨和不甘令他无言以对，但是……
    “嫣儿，是我不对，我辜负了你。但是，我心中从来深爱过的只有你。从来都是。”
    “切，爱我。你既然说了，你我十一年的情分，那怎就敌不过刘莹与你两年半的时光呢？你得真情原来就是睡出来的？”
    李墨大手握紧，青筋突起，额头亦绷直曲线。王语嫣字字句句说在要点。可不是么，他与刘莹之间，就是睡出来的情谊。
    多么真实而肤浅的道理啊！
    耳边又传来王语嫣直白的控诉:“你恨我，放不下，无非就是被我撂下面子而已。你不甘心被个女人放弃。
    又苦于五王爷权势压制，你不能奈我何。说白了，我没让你痛快杀死，这才是你的遗憾。李墨，你真当我王语嫣是个傻子，看不透？”
    李墨急的脑门儿冒汗，直纠正她:“不，你说错了，我是爱你的，并未如你所说，遗憾没杀你。你把我，想的太不堪了。”
    王语嫣若非怕他对孩子下手，还不能耐着性子与他说这多话。
    “李墨，也许以前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我那时对你也是真心。
    正因为感受过你对我的好，而你对我不好才让我深有体会。我若继续留在你家，定会被你和你娘刘莹一起磋磨死。
    李墨，你敢不承认？”
    李墨高大的身躯颤了又颤，不想听她说下去，然而王语嫣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问着。
    “李墨，你出征三年归来，第一个应该先抱抱我。跟我说句想我了。可你没有，你只是瞥我一眼就搀扶刘莹下马车。你对她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李墨。你认不认？”
    往事本已尘封，却在此刻被倾巢翻出。这些话，迟到两年才说出口。令李墨震惊，令她自己再次感受冰冷寒意。
    “你说我与她都是你举案齐眉的妻子，可你忘记，成婚时你许诺我不纳妾，你的承诺喂了狗么？”
    “你说报恩，便以身相许。我问你李墨，我若以同样的方式报恩，你是何想法？李墨，我甚至都觉得，你纳妾也还可以，至少，你留我性命。可你，对我赶尽杀绝，竟然暗杀我。李墨，你还不认？”
    “我没有暗杀你。我只是想抢你回去，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与你和离。我那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李墨声音都在颤抖。他曾经对嫣儿都做过什么混账事？
    “李墨，我王语嫣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你欺负我如此，还等着我对你心软，回头？你莫不是忘记我那夜起的誓么，我若后悔不得好死！该恨的人，是我！”
    王语嫣说太多，令林峰和护卫奶娘们听个清楚，也知道她二人和离的真正原因。
    所有人心中无不鄙夷。男人纳妾也正常，但你不能为个妾而对正妻起杀心。
    一奶娘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着:“男人都是如此拎不清么。正妻就是妻，让妾爬在妻头顶作威作福，还同妾一起欺负正妻，是个有骨气的女人都不服。”
    又一奶娘道:“更别提为个无媒苟合的妾，而对自己正妻下杀手的男人，说句畜生不如也不为过。”
    “人人都说五王爷性子冷，杀人无数。可我在王府这数月可看的真真儿，五王爷对王妃好极，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好男人。好男人就该有儿女成双，妻贤子孝的福气。”
    “就是，若男人府内鸡犬不宁，家无宁日，子孙薄弱，就该反思自己，是否做了什么无德之事。而非盯着别人家一亩三分地吃飞醋。”
    李墨咬牙切齿，就算他对王语嫣千错万错也是他的事，还由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更何况还只是几个奶娘。
    “嫣儿，你我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几个奴才多言吧。你就是如此管教自家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