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把之前天极殿的事,包括宫云九的计划、还有事情的结果,都跟谢行还有望舒霖讲了一遍。
望舒霖听着,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一直安静地垂着头没有说话,江怡不免关注着他。
毕竟这事主要坑的是东方朔,要不是望舒霖和东方朔有那么一层关系,这事说不定还真就让宫云九神不知鬼不觉地办成了。
可也就是有这么一层关系,江怡也怕望舒霖一个冲动直接去找宫云九的麻烦。
谢行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和江怡一起盯着望舒霖。
望舒霖沉默良久,很是疑惑地道:“宫云九非要换这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冷静!
江怡的表情有些诧异,据她了解望舒霖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送个饭的事他都能计较半天。
这回宫云九算盘都要打他脸上了,他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干什么?”江怡惊讶的表情让望舒霖不解。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冲过去找宫云九算账呢!”江怡半开玩笑地预估了一下望舒霖应有的行动。
望舒霖也无奈地笑了笑,“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冲动的人吗?”
江怡很干脆地点头。
别怀疑,你就是。
“我又不是真傻。”望舒霖淡淡地反驳了一句,又有些无奈地感叹:“我这外甥,可真真是个缺心眼的,不过运气倒是好。接二连三地被人算计,又没出什么事。”
“那可不吗。”
江怡笑道:“他那运气可比你强多了。都是被骗,你连裤兜子都被骗干净了,做工还债几十年。人小东方还能大把撒钱请客吃饭呢!”
提到请客这事,望舒霖就来气,“希望这小子这回能吃到教训,以后行事多动动脑子!”
你还让别人动动脑子呢。
在江怡看来,望舒霖行事没比东方朔好多少。两人行事都是简单粗暴,只不过东方朔爱用钱砸,望舒霖是个穷鬼只能自己动手。
这可能真的是什么家族遗传吧。
说着,望舒霖郑重地向江怡道谢。
“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碰巧遇上了,我们怕是都还蒙在鼓里。”
望舒霖眼神真挚地看着江怡:“江怡,谢谢你。”
……就这啊?
“搞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感谢我呢!”结果就一句谢谢。
江怡有些无语。
“江姑娘,贪得无厌啊!”望舒霖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已经对你表示了我最浓厚的谢意,再多就没有了。”
“切,扣死你。”
江怡懒得和望舒霖计较,她帮东方朔本来也不是为了得到感谢,只是这小子多少也算是她的晚辈,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话说回来,”望舒霖把话题拉回正途,“宫云九这出到底是要干什么呢?他干嘛非让那个什么……娲冷参赛啊?”
“我觉得,应该是为了对付燕凌云。”江怡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就小东方的武功,这帖子在不在他手里根本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只要有燕凌云在,这次群英宴的结果就已经有了定论,其他参赛者是谁区别都不会太大。”
“可在这种情况下,宫云九坚持要让这个娲冷参赛,那只能说明,他相信这个娲冷有办法能够对付燕凌云。”
“对付燕凌云?”望舒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表情相当不屑:“这个什么娲冷听都没听说过,还对付燕凌云!”
“你好像挺欣赏燕凌云的啊?”江怡突然发现,一直以来望舒霖对燕凌云的评价都很高。
望舒霖难得有些心虚,“是又怎么样?少年时期就打遍中洲的天才高手,我欣赏怎么了?”
江怡突然觉得,中二这一点可能也是望舒霖他们家的遗传。
“那刚才人家站那半天你搁那睡觉。”
“刚才。”提到燕凌云,谢行突然开口插话。
“他说了什么?”
“你们还说了话?说了什么?”望舒霖万分惊讶。
谢行问的时候江怡还有些心慌,换成望舒霖江怡莫名幻视一些毒唯……
不过仔细一想,她都能注意到燕凌云的刀的问题,谢行和自己的剑朝夕相处,肯定比她先发现了。
索性,江怡直接告诉谢行:“正好他在看你练剑,我就问了一下他的刀,和你的剑。”
谢行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紧紧盯住江怡。
“他说,你的这把剑,和他的刀是同一个人、同一块料做的,你这把剑,叫做不辞。他还说了一句:行尽千山不可辞。”
“行尽千山不可辞。”
谢行低声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目光低垂看着手中的黑色长剑。
三人中,只有望舒霖完全摸不着头脑。
“什么刀啊剑啊的,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念起诗来了?”
江怡没理他,只紧紧盯着谢行,“你有想起什么吗?这句诗,行是你的名字,不辞是剑的名字。”
江怡半是探究,半是引导。
谢行垂眸沉默良久,终是摇头。
想来也是,按照谢行身上的信所说,谢行当年还是婴儿时被他师父捡到,身边除了剑什么都没有。谢行就算恢复记忆,应该也不知道诗的事。
江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想着想着,江怡突然发现不对。
如果真如信上所说,当时只有婴儿谢行和那把剑,那他师父怎么会这么巧给谢行取了这个名字,还知道“不辞”?
难道是信里没说清楚,当时留有字条什么的?
还是说,燕凌云就是……
“燕凌云不会是你爹吧!”不知道情况也不耽误望舒霖瞎猜。
“你瞎说什么!”江怡也是服了他的脑洞了,比江怡自己猜的还离谱,她最多觉得燕凌云可能是谢行那个师父而已。
正好可以和燕凌云的神秘对上,但谢行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这一点又有些可疑。毕竟谢行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应该对朝夕相处的师父没有半点记忆。
总之一切尚未确定,都是他们的凭空猜测。
“也是。”望舒霖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离谱,“按年纪来说是不太可能,而且你俩……”
望舒霖仔细打量着谢行的脸,“长得完全不像啊!”
的确,谢行长相偏俊秀,光看脸可能会幻视成女子。但燕凌云却是那种一眼可见的、相当有攻击力的帅。两人长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谢行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回答江怡刚才的问题。只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时不时轻轻拂过,乍一看有点精神恍惚。
难得看到谢行有些脆弱的一面,江怡和望舒霖也不好再问什么。
江怡的眼刀砍向望舒霖:都怪你瞎说!
望舒霖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吐槽:又是我的错了。
话题最终以谢行的沉默结尾,关于燕凌云,三人没有讨论出什么,但他和谢行身世的关系性是毋庸置疑的。
夜晚,江怡依旧在思索着,为突然换主人的金帖、为燕凌云的话,也为谢行。
翻来覆去地睡也睡不着,江怡给自己折腾累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窗外,月光分外明亮,照得一些阴私诡物现出原形。
寂静的深夜只偶然响起一两声虫鸣,两道纠缠扭曲的黑影映照在江怡房间的窗子上。
“走吧,和我一起……”
“……”
“我们是不是……”
“……”
似真似幻的声音随着黑影的扭曲不断变化语调和声线,在这寂静的夜里略显嘈杂。
“哗——”
江怡受不了了一把推开窗户。
“你俩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