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遥装的?”
“不一定。”喻姝将东西收回包内,看郁诗诗还在研究这么个玩意儿,不由得淡笑道,
“没必要多纠结,拔了就行。休息室你找人来好好打扫下,我先走了。”
“哎,哎,别啊。姝姐姐,我还想请你尝一尝中嵘的食堂呢。”郁诗诗和她近距离处了一上午,彻底转变了原先对她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敢情不是所有秘书都和她妈妈一样诶。
妈妈也没说错,能在陶潜之后坐稳秘书长这个位置的,肯定有两把刷子。喻姝被她一声姝姐姐滞缓了步伐,却不曾停下:“中嵘保不准有人见过我,咱们在明面上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到底她是上了郁寰集团黑名单的人啊。
九章别墅中,奚燕已经简单炒好了四个菜静候她回去。
“郁诗诗准备正面刚?”奚燕不由皱眉。
喻姝给自己盛了碗蛋花汤:“别太小瞧在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女孩子。”尤其郁诗诗从小就处境不好,仅管没有直接为难她的人,但着实听过不少冷言冷语。
“她高中是在法国读的,除了些专有名词不太精通,口语上是我不如她。”要不是这样,喻姝也不可能去找她。
“可能这种路子上,她亲娘出手反而事半功倍,比咱们要精通呢。”奚燕想通关节,又感叹道,“你倒是挑了把好刀。”
“都是等价交换。为了中嵘下个季度的报表,要麻烦燕子你来插我两刀了。”喻姝给她剥了个蟹腿。
奚燕大方接了蟹肉,嘴唇嗡动,显然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也要我来插你两刀不成?”喻姝直言问她。
“我在纠结。”奚燕并不瞒她,“不是不好意思,是在权衡事情本身。”
喻姝吃了两口饭,才静静道:“那户人家不好了?”
奚燕抿了抿唇,半晌才说:“协议离婚中。”
“是听补习班里的学生说的?”喻姝本不想说破,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他成绩跌得很快,有几个人在背后笑他。”奚燕低落道。
喻姝打量她一会儿:“他学的小语种是日语还是法语?”
“日语。”
“你什么个打算?”
喻姝主动收拾起碗筷。
奚燕不语。
“你和那户人家有来往?”喻姝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奚燕本能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打听的。真的是这个姓不多见,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打算认吗?”喻姝直截了当。
奚燕还是沉默。
她懂了。
“你想好就行。事在人为。”
喻姝颇觉言语苍白,默默端起桌上碗筷去洗。
午后,久违的京华法语群里发来一个重磅链接。
喻姝心知肚明地点开,果然是有关王姓同学涉嫌抄袭的新闻,通稿里的大学指向过于明显,还有那篇获得过金奖的法语翻译作品。
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群里陆续又发来几篇文章,和上一篇熟悉的配方,满篇皆是煽动性的语句。
喻姝看得神清气爽,盘腿坐在二楼的飘窗,难得有了些扬眉吐气的快感。
她又在心里过了遍关键处的细节。那会儿郁诗诗虽然才十几岁,但确是在法国念书,时间点正好对的上。而且刚好是季清冷迈过最后一道坎的节点,她们母女俩在郁家宛如风箱里的老鼠,半点不敢冒尖。
所以即便在外面挨了欺负,也没胆往家里说。
一切都逻辑自洽了。
喻姝见过几次华静恩,那副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样儿,怕是还能借着这次机会和郁柏年诉个苦要点好处。
手机上很快发来消息。
是王洛滢失态的言辞。
不堪入目的咒骂和人身威胁。
喻姝先将她拉黑,然后开始检查这栋别墅的门窗和监控。温禾是在安保上吃过大亏的人,所以凡是温禾住的房子,安全性上做到极致,完全让渡私密性而已。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向温禾发了消息。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禾:正在被老妖围攻中ing
——晚饭一起吃?
温禾:\/可怜兮兮\/
嗯,大概是不可能共进晚餐了。
喻姝慢悠悠地规划着晚饭,浑然想不到她这一破釜沉舟的举动,配合以郁诗诗无孔不入的出手,彻底将王洛滢原本还算辉煌的人生搅和成了一团屎。
首先,是她即将要出版的翻译本被叫停了。
其次,原先的颁奖单位过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来联系她还奖!
最后,她父亲来电对她大发雷霆。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录音录像!你真是要死啊——”王夫人一下子揪住了闺女,恨铁不成钢地质问。
录音就算了,还能有狡辩的空间。
为什么还会有她女儿趾高气扬、满嘴自首的视频啊—
王洛滢咬着唇,脑子还在飞快运转着翻盘的手段。
“你不是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么?难道当年就没摆平吗?这么多年教你的道理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吗?”王夫人浑身上下感觉快烧起来了。
“这么多年你教我什么了!忙着和外面的三四五六斗法,我能有今天还不是都靠我自己!”王洛滢压根不敢看手机里的各种消息轰炸,此刻恨恨不已地回嘴。
王夫人一听这话,简直像是被点着了的爆竹:“你既然知道你爸外面有人!怎么还敢给我惹这种事!你靠你自己,就给我整成了这种样子!”
王洛滢几乎要气到冷笑:“我刚回来的时候,妈你可不是这种嘴脸!夸我争气,夸我给你长脸,现在何必大吼大叫!”
进门处忽的传来一阵巨响。
母女俩相视一眼,眼里皆有畏惧之色。
完蛋了。
如果说王洛滢今日是灭顶之灾,难逃一劫的话,那么郁诗诗同样有关卡要过,她家长辈也是一样不好糊弄的。
偏生刚巧是在老宅聚餐联络家族感情的日子。
郁老太太端坐上方双眼微阖。
郁拾华直接站在门外的玻璃房望一株姿态窈窕的兰花。郁桃月和丈夫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样儿,左右这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甚至可以说诗诗还优秀了一回。
华静恩展现了她一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满眼怜惜地看着自家闺女。
郁柏年则盯着垂眸不语的郁诗诗,近六十的男人保养给力,锻炼有素,和郁拾华隐隐相似的轮廓更显冷硬,眼中几无温情,唯有审视和沉静。
“为何不同家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