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洛带着苏武乔装打扮到天香阁时,墨瑾璃已经到了。
苏锦洛带了帷帽,苏武易过容,进了天香阁倒是没人认出来,有小二上前询问。
“约了人,不需要人伺候。”苏锦洛拒绝了小二带路,径直上楼。
墨瑾璃今日没带白辰礼和怀昭,就连雅间选的都不是日常用的那个,一群吃瓜群众看着苏锦洛进了雅间也不知道约在此处的是何人。
“殿下。”苏锦洛屈膝行了一个福礼。
“坐吧。”墨瑾璃语气虽冷,但却也没刁难人。
苏锦洛装作拘谨的样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约殿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若能做到定会相帮。”
苏锦洛苦笑一声,“如若殿下愿意,自然是能帮的。”
墨瑾璃心中有一丝不安,“何事?”
苏锦洛:“上元节那日赫连真被刺杀一事殿下应该清楚吧?”
“恩。”
苏锦洛:“赫连真被刺杀,赫连葛要将他留在楚云国为质和亲,此事殿下应该也有耳闻。”
墨瑾璃:“是有听说。”祁国不是墨瑾璃的战场,和亲一事也与他无关,所以他其实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只是不知这位小郡主为何因为此事来求自己。
“如若正常和亲,苏家作为西凉的守军,自然不会是和亲的人选,但赫连真已废,他若为质和亲的话,苏家可能就是首选了。”苏锦洛没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苏家在皇上面前的处境墨瑾璃还是清楚的,自然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郡主是想让我帮你避开和亲的可能?”墨瑾璃问道。
苏锦洛:“不错。”
“我的话在父皇面前并没什么分量,你何不直接去求皇祖母?”
“太后乃后宫,不能无故干政。”太后如果知道这事,也不会为了苏锦洛去毁自己儿子的布局,所以求了也不一定有用,况且和亲一事还未有定夺,连开口的理由都没有。
“那不知郡主需要我怎么帮?”墨瑾璃已经说过他的建议皇上不会采纳,但苏锦洛很坚持,可见心中已有策略。
苏锦洛起身,屈膝半蹲行了个大礼。
“郡主这是何意?”墨瑾璃感觉到一丝不妙,但仍没想出来是什么。
“我希望以慕容凌的救命之恩换三皇子殿下娶我!”
墨瑾璃端茶杯的手小幅度的晃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平复心绪:“慕容凌让你来的?”
“是。”
“我若不答应呢?”墨瑾璃眼睛眯了眯,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苏锦洛认识墨瑾璃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压迫感,尤其是她还单膝跪着,但是她却在这种压迫下站了起来,“殿下不答应,我自然也不能强求。今日之事就当我从未来过,慕容凌与殿下的救命之恩也一笔勾销。”
说完,苏锦洛重新带好帷帽与苏武径直离开了天香阁,她虽然是来求人的,但墨瑾璃不是那种求一求就能松口的人。
“小姐,就这样算了?”回去的路上苏武担心苏锦洛的处境询问道。
“总不能挟恩以报吧?如果那样逼他同意了,我们与他之间可能也有了仇怨。”苏锦洛清楚,虽说是拿恩情换,但也要对方愿意换才行,况且,她觉得并非没有一丝可能,她赌墨瑾璃对慕容凌是不同的。
苏谦虽然同意了苏锦洛的提议,但他对墨瑾璃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因为出身性格冷漠疏离,也不喜与朝臣交往,万一他不愿意,苏谦还是要有一个备选,所以他除了盯着和谈一事,就是派人收集京都适婚儿郎的信息希望从中能筛选出一二备选。
苏锦洛虽然对墨瑾璃抱了一丝期待,但没有得到回复的她心中仍是不安,尤其是姬沐风去了甸安,她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武叔,京都适合和亲的闺秀信息可收回来了?”
苏武刚从外面回来,闻言将手中的一沓信件递与苏锦洛:“时间紧,没来得及做筛选。”
“我自己筛,你去休息吧。”苏锦洛现在需要做点事安抚自己的不安。
京都世家众多,用来和亲的不会选普通官员家中的子女,一般都是皇室子弟或者勋爵人家子弟,尤其是像她这种出身不高,却因机缘得了封赐的人更是和亲的首选。
苏锦洛将这些闺秀按照有婚约和没有婚约的做了筛选,又将没婚约有封赐的单独放在一起,人很少。
当今皇上不是一个喜好封赏之人,尤其是女子。她也是靠着太后的宠爱才得了这么个郡主的头衔。看了名单,苏锦洛有些忧心,即便苏家不是眼中钉,她也确实是最好的和亲人选。
出自侯府,次子嫡女,又有郡主头衔。前一世她没得太后另眼相看,这样的条件也只能做一个皇子侧妃,如今她想争一个正妃的名头,确实也没太大胜算,就看墨瑾璃对慕容凌的救命之恩如何看待了。
“小姐。”如琴站在书房门口唤道。
“何事?”苏锦洛抬头看过去。
如琴上前,“宫中来人了,太后招您立刻进宫。”
“啪!”苏锦洛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拍在书案上,“帮我梳妆。”苏锦洛少有的显出几分急色。
苏锦洛梳妆好之后来到前院,来宣口谕的正是太后宫中的人。
当着宫中的人,苏谦不好询问,只好假装叮嘱两句,然后苏锦洛便带着惜云一同入宫。
苏谦待苏锦洛离开,将如琴叫来问话。
“洛儿可猜测了太后因何召她入宫?”
如琴:“小姐说如此急召,要么是三皇子的缘故,要么是和亲的事太后知晓了什么内情。”
“那她可派人去确认三皇子是否入宫了?”
“小姐派了苏统领亲自去盯的,还未返回。”
苏谦闻言吩咐道:“等苏武回来叫他立马来见我!”说完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苏锦洛还没等到苏武的消息,心中也是忐忑的,万一此去反而将和亲之事定了,那她就再无更改的能力。
“公公,今日太后心情如何?”苏锦洛旁敲侧击。
“郡主可问住奴才了,奴才进不去殿内伺候,实在不知。”小公公谦卑的回答,语气很正常,看不出什么。
苏锦洛:“是我唐突了,公公勿怪。”
小公公是太后宫中的人,太后对宫人约束甚严,她已经多嘴问了一句,不好再问下去,只好耐心的坐回去。
苏锦洛从来不曾知道进宫这条路还能如此煎熬,即便她如今早已不是前世那般单纯无用,可是在皇权面前仍旧渺小如尘埃。
早知道赫连真遇刺会有这样的后果,当初她就该让苏武添一把火,而不是为了避免边境起战争拦了一下。
说来说去,还是她根基太浅,消息不够灵通,如若这次能顺利躲过去,我要多花些心思在祁国暗探的培养上。
毕竟震西军与祁国对峙,祁国的信息与京都一样对苏家至关重要。
“郡主,宫门到了。”马车外的小公公扬声提醒道。
苏锦洛听到声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下马车跟着小公公向太后宫中而去。
苏锦洛到太后宫中时,看到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若芷站在殿外,连忙上前:“若芷姐姐。”
若芷握了一下苏锦洛伸过来的手,安抚意味十足,“你自己进去吧!”
这是连惜云都不让跟进去了,苏锦洛心中更是不安,只好硬着头皮独自进入殿内。
“洛儿参见太后。”苏锦洛进殿后没敢像平时那般随意,规规矩矩的行了跪拜之礼。
“坐吧。”太后语气中也没了往日亲近。
苏锦洛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殿内,只有一个嬷嬷在,心中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皇子已过二十却仍未娶妃,皇后与我提起有意与你做大皇子侧妃。”
微垂着头的苏锦洛一听,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洛儿不合适…”
“你已及笄,如何不合适?”太后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威严。
“回太后,镇远侯府掌握边境三十万大军,自始至终都是楚云国和皇上手中的盾,洛儿自幼受父亲和祖父教导,不偏不倚才能维持初心,所以洛儿不适合嫁给大皇子。”苏锦洛说这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是都是聪明人,她作为晚辈作为臣子,坦诚才是最好的。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嫁皇子?”
“洛儿从未想过。”
“哀家若直接下旨呢?”太后继续试探苏锦洛的想法。
苏锦洛头磕在地上:“君要臣嫁,臣不得不嫁,只是洛儿不愿,恐成怨偶。”
“你小小年纪知道何为怨偶?”太后被苏锦洛幼稚的话差点逗笑。
“洛儿自是从小就目睹过。”苏锦洛声音不大,但是太后听见了,脸色又有些不虞,是了,苏家的世子妃就是赐婚,可不就是一对怨偶。
“你先起来,说说为什么不愿嫁给大皇子。”
苏锦洛爬起来,不知道能不能坐,只好站着回道:“洛儿与大皇子只两三面的缘分,话都没说过,不知大皇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洛儿在西凉与两位兄长一起长大,西凉民风彪悍,不像京都其他闺秀那么知书达礼,洛儿也不是那安于后宅的性格,再加上自幼对诗书无甚兴趣,恐难与大皇子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