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皆到场。
因合欢公主的离世,太后生了一场重病,久未露面。
一大早,燕王便带着华安郡主入宫先是拜见了太后。
因燕王对太后一向马首是瞻,太后对其态度甚是和善。
太后拉着华安的手,让华安坐到了自己身旁,
“老四啊,你这长女都长这么大了,咱们都老了呀。”
提到女儿,太后眼底一抹哀色,
转而一瞬间又化为了怨怒之色。
为什么别人的女儿都能好好的活着,
包括温熙那个贱人的女儿,
那个该死的春冉,
她从北鞍人的胯下都能活着回来,
为何她的女儿,合欢,却是死的那么惨,永远都回不来了。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燕王。
“这孩子哀家喜欢得紧,
在之后就别走了,留在京都陪哀家几年,
哀家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燕王拉着华安跪地磕头,
“多谢太后抬爱。
能侍奉太后身前,此乃小女三生有幸。
太后尽管教导便是,
华安定会幸不辱命,好生为太后排忧解难。”
一句排忧解难,
太后和燕王二人均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曾经燕王没少帮太后处理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
除了温熙太妃侥幸逃过几劫,
凡是和太后作对的妃子,那会,都被太后以各种手段铲除殆尽了。
宴席上太后端坐在睿宣帝身旁。
另一旁坐得则是皇后。
怀着孕的刘才人因有孕在身而被封为了贤妃自然也出现在了宴席上。
可贤妃的脸色实在是不好。
自打她听到有关来年取胎儿指尖血祭祀的风声之后,她便终日惶恐不安,
每每派人暗中联系明相寻求宽慰之法。
明相骂她胆小怯懦无用,
还有半年多的时光呢,自然有的是时间可做提前准备。
如今慌成这个样子,反倒是让人看出了端倪,
明相威胁刘才人说,
“你最好给我稳妥一些,若事情败露,你我都少不了要被灭九族,
我明家走到今日,距离权利巅峰只差一步,
若葬送到你的手里,
我定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不可。”
有孕在身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
就算刘才人脸色再难看,都可被视为孕期的正常反应。
睿宣帝甚至还会心疼,
时常留宿刘才人住处陪着刘才人安抚腹中胎儿。
这一胎对于睿宣帝实在太重要了,
在此期间他也不忘勤奋播种其他妃子,
只是每每房事之前,都要狠狠喝上一碗大补汤药,
房事勉强撑得过去,却越发觉得身子亏空得厉害,
刚入秋便觉得脚底往上生出寒意,
楚昱恒尚还只穿着一件薄衫,
他却早晚披上了狐裘,
夜里要生上地龙,抱着暖炉才能入睡,
夜夜噩梦连连,侵扰得睿宣帝眼底乌黑一片,
早上才命太医院开了醒神的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勉强看起来有了些精神头,不至于在中秋宴上支撑不到最后一刻。
宴席上燕王与众人觥筹交错,好一番寒暄。
睿宣帝派人给北地军的南老将军送去了密函,
得知北地一切如旧,并无突变,
这才逐渐放下悬着的心。
或许燕王仅仅只是因为思念京中旧人而回来叙叙旧而已,
主动要求返京的藩王极少,
若非心中坦荡,断然也不敢主动提出回京,
就好比蜀王,
竟敢抗旨不遵,
睿宣帝越想越气,
忍不住多看了楚昱恒几眼。
“对啊,”睿宣帝心有一计。
“这是你蜀王自找的,可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心狠手辣了。
京都你不想来,那这人世间你便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一番歌舞作罢,
太后缓缓开口。
“华安郡主的府邸就算即刻动工,也至少要等到年后才能竣工。
宫里啊,适龄的公主没几位,
哀家若把华安留在身边,又怕委屈了孩子。
小姑娘嘛,
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性子也活泼,总喜欢人多热闹的。
我看荣王府就很好啊,
荣王妃年纪也没比华安大几岁,
还有春冉和春宜两位公主。
哦对了,
华安最擅音律,春宜也善音律,
荣王府府邸也不小,多一个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依哀家看,
华安的郡主府完工之前,倒不如让华安住在荣王府吧。
荣王作为华安的五皇叔,虽然辈分大,年纪也不至于有代沟,
将华安安置在别处燕王总会担心的,
也只有荣王府最适合了,
不至于委屈了华安,
都是自家亲戚,
几个姑娘在一起,就算是多了个伴。”
“我就知道......”许安随微微勾唇。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夫妻俩早就有所预料,
从那女子落地无痕的步子上就看得出那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
真正的华安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京都,
到底长什么样京都里的人根本没人会记得。
燕王一手偷梁换柱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眼下夫妻二人还看不透。
若想知道敌人的目的,就要让敌人先行动起来。
将此女留在王府留人好生监视着,
总好过放任她在外面借机煽风点火,亦或是为非作歹。
楚昱恒已命令手下暗卫密切盯着燕王在京的一举一动。
既然来了,燕王就别想再走了。
种种迹象已经说明了燕王必是鬼不是人,
寒王一路往北逃的,
逃到临近北地的燕山山脉附近与寒王妃马失前蹄双双坠落悬崖。
谭清和派的人一路顺着河谷处搜查都没有任何发现。
楚昱恒是寒王是有些心灵感应的。
直觉告诉他寒王夫妇并没有死。
燕王和寒王一南一北,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
燕王入京必要有所行动,想必京都依然还有其势力残存,
自然没有在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
楚昱恒点点头,
“若燕王不嫌弃,也可住在我府上。
咱们兄弟可日日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京都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皆是五弟我带着四皇兄好好游览一番。”
燕王连忙照着摆手。
“老五新婚不久,最是新婚燕尔之时。
我啊,与你年纪还是差了好几岁的,不似你们年轻人这般贪玩了。
太后已为我的宫中设了住所。
我难得回来一趟,
只想着宗祠内多为列祖列宗诵经祈福。
再者,太后身体不适,
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多孝敬跟前的。
小女华安就劳烦五弟和五弟媳费心照看了,
若有顽劣之处,你们夫妻尽管教导便是。
这孩子在北地最是撒野的,
没少挨她娘的打,
如今到亲叔叔家说不定怎么放肆呢,
别顾及我面子,
不听话收拾她便是。”
春冉心底一紧,表面上冲着华安笑,实则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了。
她自是知道上面又对王府使绊子,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这个华安来者不善,她要帮着弟弟和弟媳好生盯着。
春宜傻乎乎的看着华安乐。
华安也冲着她乐。
听闻华安好乐,春宜可当真是乐坏了。
如今王府里愿意花时间听她弹词作曲的人少之又少。
春冉整日写诗作画刺绣,要么就苦苦的坐在窗前发呆。
楚昱恒几乎忙得见不着人,
见到人也不似往日里那般宠溺于她,验证了那句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而母妃一心向佛,不喜嬉闹。
那个许安随就是个泼妇,除了舞刀弄枪才艺什么都不会。
对她弹琴还不如对牛弹琴呢,
她的曲子是留给知音用心欣赏的,
许安随,
哼,
莽妇一个,
她那种能对夫君喊打喊杀的人,是没有资格听她春宜弹奏的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