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之夺过钩子双手将钩子高高举起。
谁给他的胆子敢对荣王下手不知道,
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楚昱恒死。
眼看着钩子就要钩入楚昱恒的身体。
睿宣帝轻咳了几声从隔壁牢狱的墙角处缓缓走出。
“荣王是朕的胞弟。
朕愿意相信他一次。”
“一次?
呵!”
楚昱恒暗笑。
“横是我受了这么一遭大罪,也才勉强让你信这一次。
李充的话说得不假呀,
恐怕我这个胞弟在你睿宣帝眼中连条狗都不如啊。”
黎明破晓,
初霞中孤雁南飞。
许安随奉皇后旨意入宫。
刚一见面,皇后便焦急的拉住了她的手。
“不急不急,
咱们的计划暂不必执行了。
刚刚陛下已经放荣王回府疗伤了。
你快快回去吧,
他伤得很重,
怕是半条命没了。”
许安随福礼,
扭头要走。
“对了,”皇后喊住了她。
“刘才人已经怀孕了,两个多月。
你们最多忍到明年五六月,
我要让那些害你们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方贵妃死后,
睿宣帝为绵延子嗣又招入宫来五名才人。
皇后身体已废,
明家人已视其为弃子。
加上皇后主张将楚景辰过继到自己名下保住了楚景辰的性命,
这件事引起了明相的不满,简直震怒。
明相一巴掌狠狠甩在了皇后的脸上。
“这么多年明家辛辛苦苦培养你,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肚子肚子不争气,
更不得圣宠。
枕边风都不会吹,
如今倒是长能耐,敢干预我的决断了。”
睿宣帝扩充后宫的事交给了皇后去办。
明相想让二女儿和小女儿明欢和明乐入宫奉驾。
可皇后却以外戚不宜垄断后宫为由拒绝了明家女儿入宫的要求。
明相为此暴怒,
将凤仪殿内的摆设砸得稀巴烂。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不动声色,只娴静的微微勾着嘴角,
“父亲,
莫要动怒,
动怒对身体不好。”
明相指着皇后的鼻子尖骂道,
“你别忘了,
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是因背后有我明家做靠山的缘故。
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帮我明家成事的,而不是让你在这给我摆皇后威风的。
不听的话狗,与弃狗无异,
我有本事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本事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你别忘了你娘还关在地牢里。
你若敢不听话,
我自会找你娘好好说道说道。”
明相在皇后被封为后不久对外宣称原配夫人刘氏因病离世。
如今的续弦夫人是明欢明乐还有明枕的生母,
原本的侧室上位,是贵妇圈中数一数二的位高权重之人。
明相以生母为要挟,控制皇后,让皇后任由其摆布。
明家对女儿一向只有利用,视女儿为其巩固地位权势的工具。
皇后咬紧牙关,决义不让妹妹们成为下一个自己。
妹妹们不理解,
甚至痛恨皇后。
认为皇后阻碍了她们晋升之路。
皇后无奈,只好接纳了明相暗中举荐的刘家女入宫。
刘才人容姿颇为惊艳,
又极为善于使用狐媚手段。
皇后不醋不妒,
后宫一片祥和。
睿宣帝因此重新审视皇后,
认为皇后不仅深明大义,
抑制明家势大,
以此来避免方家之祸重演。
甚至心胸宽阔,懿德懿容,稳固后宫,越来越有凤仪之态。
睿宣帝因愧疚,给予了皇后更大的尊荣。
虽无感情,但敬重犹在。
睿宣帝心有不顺之时,反而更依恋皇后处的娴静和安宁。
他本就对男女之事淡泊,
最近又越发的觉得身体亏空的厉害,吃了不少补药,却依旧力不从心。
新晋的才人各个年轻貌美,柔姿不俗。
他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甚至觉得很是负担。
若非太后整日里念着皇嗣皇嗣,
他是一步都不想踏入后宫,瞧一眼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子都嫌烦。
刘才人用尽了手段也才将睿宣帝诓骗至宫中过过两三夜。
皇帝不举的事堪比皇室秘辛,刘才人惶恐,却不敢声张。
刘才人将此事偷偷告诉了明相。
明相老眸子一片晦暗。
“陛下目前只有一子,
若真如此,
日后这江山岂不就是那个孽障楚景辰的?”
明相越想越惶恐。
楚景辰已到了束发的年龄。
该懂的都懂,
就算在皇后名下,
那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更何况楚景辰背后还有荣王。
荣王一向喜爱这个侄子,
楚景辰能在方家叛乱之后活下来绝对少不了荣王背后的助力。
若楚景辰登基,
势必要对明家做一番清算。
方家与明家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楚景辰素来与方家人撇清关系,
可毕竟杀母之仇就好似万丈悬崖横在两族之间。
楚景辰上位,明家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灭亡 ,
别无他选。
“妇人之仁…”
一想到皇后,明相气得牙痒痒。
明枕冷静分析道,
“父亲莫急,咱们可做两手准备。
刘才人那边的事倒不难办,
眼下难在楚景辰那边。
据我们的人回报,
荣王派了很多高手暗中保护楚景辰。
咱们的人尝试多次,都无法近身。
若想杀了那孩子,势必要先搞垮荣王。
方家造反的事父亲也看到了,
荣王虽上交了兵权,在朝中看似无权。
可一旦有事情发生,陛下还是倚仗他的。
而他在军中的声望实在是高,只要有他在,京城他就乱不了。
若能除去荣王最好,
若除不去,也可想方设法把他调离开京都。
只要荣王不在,
我们明家只手遮天之日就不会太远了。”
当夜刘才人收到了一包药粉。
睿宣帝留宿在了刘才人的住处,一夜雄风大作之后忽感全身亏空乏力。
太后事先送过一碗大补汤。
睿宣帝扶额感到气愤又有些许的羞耻感。
他不过是这阵子太过劳累,又不是永远不能人道。
堂堂九五至尊,龙瑞天祥,自然各个方面都是人中神龙,
床事却要靠大补汤药才能完事,
在妃子面前丢脸就算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帝王的尊严何在,皇家威仪何在。
睿宣帝满眼杀气的瞥了一眼刘才人。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从那以后他再没踏入过刘才人的住处,
却在两个月之后被太医告知刘才人有孕,龙胎康健,洪福齐天。
睿宣帝大喜,
拍打着龙椅的扶手忍不住仰天大笑。
“朕是九五自尊,自有满天神佛庇佑。
朕哪里像子嗣凋零的样子。
父兄生子有六,
朕更不会差到哪里。
朕身体好得很,
再生个三个四个不成问题,
皇子啊皇子,
老天保佑这一胎定要一举得男啊。”
笑罢,
睿宣帝一阵刺痛般剧咳,
过于激动又引发了头疾,
他明知道许安随的针灸之法绝妙,
却执拗着不肯宣许安随入宫侍疾。
他近来时日,
每每闭眼,眼前满是许家几个儿郎鲜血淋淋的惨状,
梦中许安随更是狰狞的举着银针追得他满地打滚。
睿宣帝虚脱了一般满身大汗。
皇后细心为其擦去额上的汗珠,
“陛下又做恶梦了。
陛下一心为国为民,何来的亏心事让因果入梦呢 ,
许是陛下太过劳累了,身心俱疲,才会如此。”
亏心事?
睿宣帝一阵胆寒。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
可谁告诉你天子就可以罔顾性命滥杀无辜?
梦里恶鬼质问他,
他张合着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半夜无眠,
皇后轻柔的陪在枕边。
“陛下,若刘才人喜得皇子,臣妾愿陪陛下去宗庙祭天。
陛下近日总是睡眠不好,届时找个法师做做法也好。
臣妾听闻若取龙子指尖一滴血与真龙之血混之,可助真龙祛病获福。
管他真假,
咱们先试试。
没有什么比陛下身体康健更重要的事了,
老天庇佑陛下,
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