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番比试,众将军是输得心服口服。
“这丫头…这丫头到底是何来历?怎么这么厉害?”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这帮老家伙没完了,瞧人家小姑娘好欺负不成。
我可告诉你们,黑水城之战就是她和咱们元帅一同牵制了飞鸢,没让飞鸢起飞。
若是没有她,你我早就被流星弹炸回老家祖坟啦。”
听闻墨白这样一说,众将军更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着许安随。
“她……你们觉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有眼尖的从许安随的相貌上看出了些端倪。
窗户纸被捅破,接下来一番喧吵一发不可收拾。
“许…是许家七姑娘?”
“这还用猜么,许家这一辈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像啊,越看越像,尤其和五郎六郎最像。”
众将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所有人眼底都噙着泪水,摸头的摸头,拍肩膀的拍肩膀,
有几个性情爽迈的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许老元帅后继有人,许家重振军威啦。”
楚昱恒见状连忙拍案上前阻挡。
“干嘛干嘛,都给我闪开,人家是个姑娘,你们这帮大老爷们的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众将军擦着鼻涕眼泪,哭得最凶的是刚刚逃跑又折返回来的列将军。
输给一个小姑娘不可活,可这个小姑娘是许七姑娘,输给许家人是光荣的,无可厚非的,他好一顿安慰自己,终于过了心理那道坎,剩下的只是欣喜,欣喜于许老元帅的血脉没有断,许家即便就剩一个女眷,也是当仁不让的巾帼英雄。
“我听闻许七姑娘不是早已嫁为人妻了么?夫家好像是那个庆国公府顾小公爷。怎么…怎么突然跑来参军了,夫家竟然这般大义?”
这个列将军的嘴和墨白如出一辙,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昱恒脸色难看如锅底了他都没察觉出来,一脸悻悻的套近乎,殊不知军棍已经不远的路上。
许安随讪讪的挠了挠头,
“那个…在来参军之前我与顾家和离了。
我搬回了镇国公府,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五嫂还有可为小侄子。”
“什么?和离?”
众人的眼神更加怜惜了,
和离对于女子来说不过是听着好过一些罢了,实则和被夫家休弃没什么两样,
尤其在京都圈子里等同于绝了后路,遭人唾弃,再无可能寻到好人家,怕不是只能孤独终老了。
“他顾家算个什么劳什子能耐,欺负咱们许家没人了不成。
待我们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叔伯们替你做主,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姓顾的那小子不可。”
“多谢列将军了。”
许安随嘿嘿一笑,本想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没成想这个列将军当真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转念间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又是唉声又是叹气,又是心痛又是惋惜,
“和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七姑娘一身本事日后当个女将军威震沙场。
没有夫婿要也不甚要紧,谁说女子非要嫁人不可,
若婆家善解人意尚可,若婆家是个混不讲理的人家那才如入火坑。
横竖和离的名声已经毁了,就算上山做姑子也好过再受人白眼,万事有咱们这些叔伯照顾着,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人眼色。”
……
“好一张臭嘴啊。”
墨白连连惊叹。
“来人,拉出去军棍二十,多说一句多加五军棍,给我往死里打,不许留情。”
楚昱恒恨不能自己亲自上手,身边怎么竟是舌头大的,一个墨白还不够,简直聒噪死人了。
“哎,不是…元帅…元帅这是为何啊,元帅……元帅饶命啊…”
列将军被拖出了帅帐。
帐外的士兵习以为常,心里明镜似的,定是这个列将军又口不择言惹怒了元帅。
言归正传,许安随坚定的望着楚昱恒。
放飞鸢这件事除了军中几大骨干别人难以胜任。
“你们身负重任不该身入其险。
这件事除了我来做你们选不出第二个人选。
战争就是这样,
若人人都惧怕危险而不去完成使命,那前日以身殉职的那十五名许家军将士又算什么,
他们的死换来了战争的一线生机,而我如今不过是稍稍冒了一点风险,你们不必这般担忧就是了。”
楚昱恒目不转睛的看着许安随片刻用力的点点头。
“好!万事小心,我们等你归来。”
众人看着楚昱恒和许安随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许家这一辈就剩下这一个幺女了,难不成还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让她也饮恨死在战场上不可?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使命,非做不可。”
萧东瑶恍若从许安随的身上看到了镇国公夫人的身影。
她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红英枪,安将军若是泉下有知,自当了然明目了。
在走去塔台的一路上许安随和楚昱恒都没说话。
楚昱恒的身影伟岸且修长,将许安随瘦弱的身躯牢牢的遮挡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密不透风,像一尊铁臂盾牌。
“我会保护你。”
楚昱恒的声音不大,却浑厚低沉,有千军万马的底气,让人不禁心安。
许安随笑笑,
“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许家军,长风军,匡北百姓,大胜子民,你不累么?”
楚昱恒想表现得轻松一些,可是笑不出来。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扶住许安随的双肩眼神热烈的说道,
“万人之上唯有一人。若那人死,我为她达成心愿之后必也不会独活。”
一缕寒风轻轻扫过,周遭空气停滞了那么几秒缓缓的开始流动,带着浓浓的氤氲之意,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许安随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万人之上的人是……是我…么?”
许安随似乎看懂了答案,又似乎没看懂。
楚昱恒百般特殊照顾之下她是有所感触的,
她分不清那是长辈之爱,还是别有用心的意思,
可是没理由啊,他们虽然少时见过几次可并没什么交集,
他堂堂一个亲王要什么国色天香没有,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么个家破人亡的二嫁妇人?
“不会独活…”
许安随仿佛跌进了一潭水氲腾腾的温泉之中。
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重了,何等炙热的感情才会允下这样的承诺。
若不是我,楚昱恒心中所念之人又会是谁?
到底怎样的女子会入得了他的眼,
她见过了世间最至情至义的男子,便再也看不得其他男子半分。
“今日我派人去接了许可为。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孩子在匡北受的刺激,若想痊愈,想必要再经历一次战争才行。
没经过你的同意,是觉得你不会反对。
许家儿郎没有怂包,我会把握好分寸,你不必担心。”
许安随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他万事都想得周到,对于许家来说算是仁至义尽了。
“此任务完成我有话要问你。”
许安随闪烁着满是星辰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无尽怜爱。
楚昱恒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说不过是给她留点念想,人有了念想才会义无反顾的挣扎留下。
“好!知无不言!”
楚昱恒亲手将许安随送到了塔台之上。
前方城墙上弓弩手已全然配合就位。
此一炸若是能正中阿骨里军营,势必可以缓解几日,也好给长风军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