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裴看着面前又黑又丑还佝偻着身子满脸大胡子的明益磊,只觉得头疼。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形象和记忆中那个篮球队的二把手相重合。
明益鑫和明益磊当初可是校草级别的帅哥。
就是在冥界,两人的颜值也排得上的。
若不是明益磊真的是废物一枚,也不至于被那十六重魔鬼考验搞得面目全非。这是逼着草包挑大梁,也不管他挑不挑得起来哦。
沐小裴叹口气,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说说吧,明益鑫到底怎么了,值得你们明家捂得这么严实,我都没听到风声。若不是你作出这么大业,估计我也不会知道。”
当初见习阎罗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沐小裴就看了一眼,还纳闷儿怎明家大少成了这个德行,想起之前历劫时候的不愉快,打了个招呼就跑了,所以根本连看都没看仔细,呈上来的报告写着明益鑫,她也就当明益鑫也变废物了,区区阎罗考试都能蹉跎成这个德行。
明益磊一直就是废物,她更不可能将阎罗王这个职位和他扯一起。
再后来,基本上地府有点儿名气的出现都以法相示人,掩饰得就更好了。
“我哥啊。”明益磊将脑袋搁桌子上,低垂着眼,沐小裴瞥了一眼别开了头,这副丑样子,辣眼啊。
明益磊没看到她的嫌弃,继续说道:“现在在明家的秘境中,不生不死,天魂全失,地魂少了大半,寻遍了三界也没找着。只能靠明家仅存的那点儿秘药和功德养着。”
“不过,大概也养不了多久了,也就再一年,族里就会放弃他了。”明益磊哭丧着脸,想起可怜的哥哥,想哭,难受。
沐小裴闭了闭眼,她能说明益磊这副样子更丑了嘛,不只是辣眼睛的存在,还让人想动手!
“展开说说,怎么回事儿?”沐小裴背对着明益磊问。
明益磊见她背对着自己说话,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
沐小裴:大哥,你是没照过镜子吗?
“问题就出在咱们一起历劫的那一世。”明益磊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后来才知道,都是长辈安排的,想攀上贝一凡的关系,结果弄巧成拙了。
“不会是你的桃花债影响了你哥吧?”沐小裴想着那时候的明益磊的各种奇葩桃花,有些无语。
明益磊抬起头反驳:“不是我,才没有,你可别冤枉我。我是喜欢谈对象,但是从来没有冒充过我哥哥的身份撩拨女生。”
沐小裴冷哼一声:“我没说你冒充明益鑫啊,你心虚什么?”
明益磊的气势顿时萎了,他冒充过,但是不是勾搭小姑娘啊。
“你还记得苏君慧吧?”明益磊脸色严肃了下来。
沐小裴仔细想了一下,还真能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开始和你们一起坐班车上学,后来住在学校后门小区里的那个短头发女生?”
明益磊点点头:“对,就是那个放人堆儿里认不出来的姑娘。上大学后,突然就跟明益鑫走得近了。”
沐小裴还真的对苏君慧有些印象。
其实苏君慧是她的同班同学,只是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严格说来,沐小裴跟班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但是这些不妨碍她听关于别人的八卦。
这个苏君慧的八卦,她还不止一次听说过。
第一次听说苏君慧的名字,是女生们在厕所里说小话。
苏君慧刚离开厕所,她们就在身后窃窃私语了。
“是她吧?就是她吧?”一个皮肤黑黑的短发女生小声问身边的伙伴。
旁边扎着长马尾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猛点头:“就是她。我奶奶说了,她的命可不是一般的硬。当时她出生的时候,全身都是一层白色的皮。老人都说她是穿着孝衣来的,结果不到一周,她祖父就去世了。”
“这么邪门?”短发女生又怕又想听。
眼镜小姑娘眼睛里也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对,可邪门了。她其实还有个妹妹,结果出生就体弱,不到三岁,被活活吓死了。后来,她父母找了个神婆,神婆说她命太硬了,得认个干亲来挡灾,要不然家里人都不好。”
“我去。认干亲不是害别人嘛?”短发女生搓了搓了手臂小声说道。
“不是认的人哦。”眼镜姑娘嘴角露出些得意,好似别人胃口被她吊起来她很得意的样子。“认了一棵树!”
“一棵树?”
“对,好像选了一个什么方位的什么树,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很多人看到他们家抬着供桌去认一棵树给她当干妈,摆了很多贡品,还烧香磕头呢。结果,那棵树没多久就枯萎掉了。神婆说,她克死了干亲,就不会克家里了。”
“我靠!”短发姑娘忍不住惊呼。
两人边说边离开了。
回到班里,沐小裴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苏君慧。
这个姑娘她有些印象,没有别的,就是觉得她挺倒霉的。走在平地上都会被绊一脚的那种。
有次,沐小裴没吃早饭去上学,第一节课就饿得不行了,于是就逃课打算从学校后门溜出去喝羊汤。
走到后门处,就看见苏君慧在前面不远处,然后两只鸟突然就飞到了她头顶的树上,扑簌簌留下两坨排泄物就飞走了。
苏君慧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面无表情地出了后门。
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她申请了学校宿舍。
她家和学校只隔了一扇门而已,她居然申请了学校宿舍。
后来也是从那俩喜欢在背后说她八卦的姑娘那听说,不知道为什么苏君慧的家人又开始倒霉了。
苏君慧的大伯和大伯母先后去世。大伯是突发车祸,大伯母据说是悲伤过度,突发心梗。
她大伯头七当天突然出现在她的卧室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坐在那。
开始苏君慧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仔细看了看,是她大伯。饶是心理强大的她也没忍住惊叫出声,家里其他人过去一看,直接吓晕了好几个。
苏家人又请神婆又请道士的,折腾了许久,最后决定把她暂时赶出家门,安置在学校宿舍里,过年的时候再说让不让她回家的事情。
关于苏君慧的记忆,沐小裴也只记得这么多,现在被明益磊突然提起,她才想起来这个姑娘的命格确实不一般。
“苏君慧应该是被派到我哥身边的,但是到现在,我们家也没查出来是哪家对家派去的。”明益磊叹了口气说道,“你都不知道,那苏君慧做人的时候就很邪乎,被苏家算是赶出家门了吧,但是高考失利后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本来学习什么的都平平无奇,某天突然就跟开窍了一样,复读了一年,考到了我们学校。”
“她是冲着明益鑫去的。你也知道啊,我那哥哥本来就对男女之情不热衷,所以苏君慧也没表现出要跟他发展什么关系的意思,就是以同乡好友的身份跟他不远不近的。”
“我哥毕业后,留在了当地。苏君慧也留下了,还跟我哥一起合租呢。”
“开始我们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啊,我哥一直很有主意,所以家里对他的关注就少了些,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明益磊想到找到明益鑫时候的情形,忍不住发抖。
那时候他没恢复记忆,只是凡人的思维。
哥哥已经一个月没和他联系,他觉得心慌极了。
那天晚上,他越想越不对,拿了哥哥出租屋的备用钥匙连夜开车去找他。
明益鑫给他钥匙只是以防万一,好似他知道自己某天会出事儿一样。
开了四个小时,终于到了明益鑫的楼下。
他再次打了明益鑫的手机,依然没有回应,也没关机,就是没人接。
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上楼敲门。
依然没有人回应,好似都不在家的样子。
只是明益磊再次拨打明益鑫电话的时候,门后面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明益磊挂掉电话后,铃声消失,再次拨打,铃声再起。明益鑫的手机就在门后,好似为了让人发现一般,应该就放在了离门很近的地方。
明益磊不敢耽搁,赶紧拿钥匙开门。
果然,明益鑫的手机放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一个小凳子上,还连着充电器!
明益鑫合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他住的是北卧室,南边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是苏君慧的。
明益磊毫不犹豫地直奔北卧室,打开门的瞬间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明益鑫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若不是看着那灰青的脸色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四周的白墙上画着红色的奇奇怪怪的符咒,看起来特别诡异。
明益磊快步上前,探了一下明益鑫的呼吸和脉搏,人还活着,只是几乎没有脉搏的起伏。
明益磊颤抖着手给父亲打电话,他不知道该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虽然他不懂,但是面前的场景太过诡异了。
打完电话,他还给父亲拍了张照片。
父亲让他原地待命,不许报警也不许叫救护车,更叮嘱他不要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最好马上回楼下,在车里等着。
明益磊又担心又烦躁,他不敢离开啊,他怕哥哥真的出事,只能在客厅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突然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从南卧室传来。
南卧室的门虚掩着,虽然已经日出,但是里面没有光亮,应该是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光线。
而且明益磊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和呼救声。
明益磊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靠近主卧室,血腥味越来越重。肯定出事儿了。他一时忘记了父亲的警告,轻轻推开了主卧的门。
推开门的刹那,明益磊就觉得有一股红色的血雾扑面而来。
他都来不及为眼前看到的情形震惊。
整个主卧都是血红色,好像用大量的血涂满了屋顶地面和墙壁。
屋子里除了中间的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人,是苏君慧。只是这个苏君慧看起来妖异极了,胸口还插着一根长长的木钉,血从木钉上不断往外渗着。
明益磊被吓得呆愣在原地,想上前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却挪不动脚。
那股血雾又扑了上来,明益磊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的时候,明益磊正站在楼顶,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身后是父亲气喘吁吁拉着他。
“爸!我这是怎么了?”明益磊疑惑地问父亲。
回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我是不是让你别动任何东西?你非但不听,还被附身,将那邪物带出了阵法,害得你哥哥几乎丧命。”
明父眼眸猩红,又气又急,他这个儿子向来不听话,他担心出意外已经尽快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路上他感觉不断有力量在攻击,阻止他的脚步,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再晚一步,两个儿子都要完了,大儿子已经被害,小儿子若是真的跳下去,即使归位,也会重伤。
明父看到主卧的布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明家可以为了搭上贝一凡将儿子送下来,仇人也自然会利用这个契机对他们下手。
明父后悔啊,不该因着族里的压力让俩儿子走这一遭。
大儿子之前屡次失联,他就该警醒的,肯定有别的东西混到了儿子的身边。但是大儿子说不用担心,他就信了,这个大儿子向来靠谱的。
在接到小儿子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他是附身在凡间明父的身上,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施展法术,看到照片后,他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警告小儿子千万别动任何东西。
他能看出大儿子应该恢复了部分记忆,而且用尽了力气将什么东西困在了房子里。
他边赶路边祈祷小儿子千万别闯祸,只是一路上真的很不顺啊。
等明父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楼顶有人,正是小儿子。
他就知道坏事儿了,这孩子没听他的话,那邪物附在他身上逃出了大儿子的法阵,还想让小儿子坠楼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