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着为皇后娘娘办事这一托词,然而身为宫女,在外面停留过久终归不妥,魏璎珞匆忙赶回长春宫,却被明玉告知皇帝驾临。
魏璎珞便自觉地返回自己的房间,虽然与傅恒已经定亲,但还是应该避开皇帝,以免招惹麻烦。
寝殿之内,太监小心翼翼地搬来雕花精致的小桌,动作轻柔地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好。
皇后眼中满是关怀,温柔地道:“皇上整日操劳国事,想必也该饿了,多少用些吧。”
言罢,皇后亲手将盛着热气腾腾的鲜美汤羹的小碗,稳稳地递予皇帝,那神情专注而又充满爱意。
受此温馨氛围的影响,皇帝的语调也变得柔和不少:“皇后也一同用膳吧。”
皇后稍显惊讶,思来想去,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提醒道:“皇上,后妃与皇上共餐,此乃违背祖制的行为。”
得到了预想之中的答复,皇帝心底不禁掠过一丝失落。
他微微苦笑,微微一笑,说道:“皇后依旧如往昔一般,谨遵礼节,从未有过丝毫越矩。”
皇后虽然看出了皇帝的不悦,但依旧神情自然,目光坚定地说:“臣妾身为六宫之表率,断不敢有越界之举。”
此时,一阵清风拂动纱帘,皇后转头轻声吩咐:“明玉,把窗户尽数关上,夜间风大,莫让皇上受寒。”
皇帝凝视着皇后,不再言语,低头默默喝起汤来,那眉头却微微皱着,似在思考着什么。
次日,清晨时分,依旧是皇后亲自为皇帝整理着装。皇帝忽地心生感慨,疲惫地说道:“有时,朕着实不愿去上朝。”
皇后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劝诫道:“皇上既立志做一代明君,就万不可有半分懈怠,否则,便会是臣妾的过错。”
皇帝略显不快,语气也有些冲:“朕自己不想去上朝,这与皇后又有何干系?”
皇后向后退了一步,郑重地跪下,说道:“皇后身负规劝之责,若皇上懒于政事,臣妾定然有错。”
皇帝停顿片刻,望着一旁的玉带金冠,脸上闪过一丝倦意。
稍过片刻,他亲自将皇后扶起,无奈地说道:“朕已多次提及,你如此行事,朕都替你感到疲惫,朕的皇后不生嫉妒之心,宽容仁善,朕在你身上寻不到半点瑕疵,万不可再自怨自艾。”
皇后受到这般直白的称赞,反倒显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羞涩地道:“臣妾远没有那么好……相反,过去的这段时日,臣妾存在诸多不足之处,致使宫中事端频发。”
朝服穿戴完毕,皇帝起驾前往上朝。
走到了门口时,他忽然转身叮嘱:“愉贵人即将临盆,还望皇后多多费心照料。”
皇后点头应道:“请皇上放心,臣妾必定悉心照顾愉贵人,让她顺利生产。”
皇帝望着妻子美丽的面容,心中难以分辨是喜悦更多还是惆怅更甚,他笑着道:“朕相信你,定能将一切事宜处理妥当。”
说完,便大步离去。
皇帝亲自嘱托,皇后当然是格外上心,于是,愉贵人很快便搬进了长春宫养胎。
皇后正在精心修剪架上的盆景,明玉则在一旁站着,目光时不时地偷瞄皇后几眼。皇后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怎么了?欲言又止的。”
明玉斟酌再三,还是决定直言不讳:“皇后娘娘,您实在不该把愉贵人接来长春宫。”
皇后静静地凝视着她,问道:“为何这么说?”
明玉在皇后面前向来不隐藏自己的想法,说道:“愉贵人近日便要生产,需要处处谨慎小心,无论是哪一餐吃多了或者吃少了,只要有一个地方照应不周,都会怪罪到娘娘您的身上。”
皇后略感惊讶,问道:“明玉,你曾经和璎珞一同多次维护愉贵人,为何这一回,却会这样想?”
明玉近乎无情地回答:“奴才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主动惹事。”
皇后放下剪子,走到她身旁,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本宫接愉贵人来长春宫,是在自找麻烦?”
明玉并未否认:“奴才愚钝,请娘娘恕罪。”
皇后放下剪子,伏在案上写了一个字,问道:“你可知这是何字?”
皇后耐心地教导她:“左下方是一个口,右上方是一只手,这便是甲骨文中‘后’字的起源。紫禁城这座宏伟庞大的宫殿,生活着数不胜数的妃嫔、宫女,皇后乃是众妃之首,要为这里的女子提供庇佑。”
明玉瞬间领会了皇后的深意,可她虽然明白了,却依然无法理解,皱起眉头道:“但她们都是来和您争夺皇上的呀!”
皇后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怜悯,她望着白纸上的“后”字,轻声说道:“她们背井离乡,离开父母亲人,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已然足够可怜了。
倘若本宫也满心妒意,打压排挤他人,宫中上行下效,必然会混乱不堪。本宫能力有限,力量微薄,但总能给予她们些许温暖,让她们在遭受委屈之时,不至于求助无门。
本宫首先是皇后,而后才是一个女子。”
明玉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由得眼含热泪,她心想自己确实是过于孩子气了,总是不够稳重,有时还会给皇后娘娘闯出祸端。
皇后看着明玉眼中闪烁的泪光,慈爱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嗔怪道:“居然就哭鼻子了,真是个小姑娘。”
明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从高贵妃被贬为高嫔之后,又被罚了禁足,紫禁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此时,愉贵人也即将临盆。与上一世不同,这一次愉贵人的生产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利。
但皇后也依然前往畅春园陪伴太后礼佛,不在宫中。
就在一个夜晚,魏璎珞正在房间里休息,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