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高贵妃皆面无表情,唯有富察皇后叹了口气,侧过头对皇帝说道:
“皇上,秀女想要在选秀中脱颖而出,也是人之常情。您若是不喜欢,赐予她一朵花,让她出宫便是了。这样她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乌雅青黛跪在地上,额头不停地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她此刻的姿态,与先前的吉祥如出一辙。
但那时的她不曾放过吉祥,皇帝也不愿意放过她。
“朕早已明令禁止,汉军旗秀女不得缠足。可此次选秀,缠足者绝非一二人!”
皇帝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丝丝寒意,仿佛能冻结整个宫殿。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秀女们,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这些汉军旗的女子竟然无视他的禁令,依旧选择缠足来取悦他人。
更令他气愤的是,连乌雅氏这个原本应该保持满族传统的家族,居然也开始学习这种奢靡颓废的风气。
潘玉奴是历史上着名的妖妃,而萧宝卷则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现在乌雅青黛竟然模仿他们的行为,难道是想效仿潘玉奴迷惑君王,扰乱朝政吗?
皇帝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这样的女子如果进入宫廷,必定会引起无数纷争,给朝廷带来麻烦。
因此,他决定不仅要将乌雅青黛赶出宫廷,还要严惩她的父亲,以警告其他人。
乌雅青黛听到皇帝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皇帝,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
“不,不!”乌雅青黛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跪地求饶:“皇上,臣女知错了!请皇上饶恕臣女吧!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请皇上放过臣女的阿玛。”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浸湿了裙摆。然而,皇帝并没有被她的求情所打动。
就在这时,两名健壮的太监从乌雅青黛的身后走了过来。他们伸出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夹住乌雅青黛的双臂,用力将她往外拖拽。
乌雅青黛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但她的力量远远不及那两个太监。
“皇上!不要啊!臣女知错了!求您饶了臣女和阿玛。”乌雅青黛大声哭喊着,声音凄惨无比。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头发凌乱不堪,显得狼狈至极。
“对了,是那贱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贱婢害了臣女!不是我,往鞋底涂抹香粉的主意不是我……”
乌雅青黛突然想起了那个可恶的宫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她终于反应过来或许是魏璎珞陷害了她,让她陷入如此困境,但她如今开口已经太晚了,还不记得魏璎珞的名字。
唯恐她大吵大闹、胡乱攀扯皇后娘娘,惊扰了圣驾,身旁的一名太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五根手指将她的声音堵了回去,也阻断了她最后的一线生机。
皇帝和皇后坐在上首,并未听见乌雅青黛提及皇后一事。
反而是坐在下首的高贵妃听到了,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
高贵妃本想借此向富察皇后发难,但想到皇帝如今的脸色,以及自己前几次的计划屡屡失手,便强忍住了冲动,向身旁的芝兰招了招手,轻声吩咐她稍后去拦下乌雅青黛。
“呜……”
低低的呜咽之声逐渐飘远消逝,地面上只孤零零地留下了两串宛如莲花般的印记。
“来人,速速将这地板清理干净。”皇帝面色冷峻,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哎呀,那个……看起来像不像乌雅姐姐?”
在御花园的待选之处,众多秀女正等候着唱名召唤。
先前的几位秀女刚走进阁楼不久,后脚就手捧着赐花走了出来。而乌雅青黛进入之后,却长时间没有现身。
众人心中既充满羡慕,又饱含嫉妒,私下里交头接耳,纷纷猜测乌雅青黛或许已经获得了皇上的青睐。
岂料,大门忽然开启,两名太监拖拽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乌雅姐姐呢……”有人提出了质疑与反驳。
“可是,她身上穿着的分明就是乌雅姐姐的衣物……”有人敏锐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好疼,好疼啊……”那名头发蓬乱的女子啼哭着,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乌雅青黛的,“我的脚,我的脚……”
由于没有鞋子的防护,脚底的皮肉遭了罪。那双失去鞋子的雪白小脚在地面上拖拽着,没有留下如先前般迤逦的莲花印记,反倒是被石头摩擦出了两行血迹。
那血迹弯弯曲曲地延伸着,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而缓缓移动,恰似两条血红色的、扭曲蠕动的蛇。
“贱婢,是你害了我!”乌雅青黛忽然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喊叫,“我就算变成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众秀女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敢出声说话。
尤其是生性怯懦胆小的陆晚晚,整个人都紧紧依偎在纳兰淳雪的身上,双手牢牢地攥着对方的衣袖,声音颤抖着问道:
“好可怕呀,她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皇上要如此严厉地惩罚她?”
纳兰淳雪盯着地上那醒目的血痕,沉思了片刻,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皇上不喜欢她穿的鞋子?”
“怎么会呢?”陆晚晚用手遮住自己的樱桃小口,满脸惊讶地问道。
“步步生莲,如此新奇别致,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皇上的喜好偏好,我们这些刚刚进宫的人,又哪里能够清楚知晓呢。”纳兰淳雪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不过,方才那个小宫女呢,她在皇后身边侍奉,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内情?”
“你是说先前那个容貌漂亮的小宫女?”陆晚晚似乎对对方抱有不少好感,下意识地为对方辩解道。
“人家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女罢了,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说得也是。”纳兰淳雪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不太靠谱。
她们这些秀女都不清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宫女更加不可能了解。
更有可能是乌雅青黛运气不佳,偏偏穿上了一双惹得皇上厌恶反感的鞋子。
但倘若那个宫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