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办法暂时搁置,再想其他的。”
勒巴儿轻轻敲了敲桌子:“哈只儿,要把事情想透,这件事对整个部族而言都是大事。”
“冷静一些。”
许满仓闻言点头,摒弃了之前的想法,又开始想其他的方向。
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太好的解决办法来。
范招这件事毕竟是突发的,虽说许满仓将计就计,在此局中占据了主动,但后续要怎么处理,才是最关键的。
一旦处理不好,好事可能会变成坏事。
“先想最坏的可能吧。”
勒巴儿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而是给许满仓提供了一个思路。
“如果完全撕破脸的话,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许满仓皱着眉:“那就是王父知道了我的身世,然后大发雷霆,立刻对部族动手。”
“那时,巴尔思也不会在藏着了,可能会直接调集部队进攻部族。”
“血战。”
这是可以预见的情况,也是范臻拿捏许满仓最关键的点。
范臻之所以没有限制许满仓在北狄的发展,就是因为她十分清楚,许满仓在北狄获得的东西越多,她掌握秘密的份量就越大,许满仓反抗的阻力也就越大。
反抗到现在,许满仓依旧要面临和之前一样的情况。
一旦拓跋凌知道他的身世,那他的整个部族就有可能面临雷霆之怒。
“哈只儿,秘密牵制的往往不是一方,而是相互的。”
勒巴儿轻声开口,立刻吸引了许满仓的注意:“那个人能用这样的手段要挟你,同样的,她也会受到牵制。”
“不到鱼死网破那一步的话,她是绝不会透露你的消息的。”
“这个人毕竟在你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你自己也说过了,你在乾国的山中休养了很长时间,而后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北狄。”
“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的付出,可她现在还没受到相应的回报。”
“所以这件事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再想想其他的。”
“其他的?”
许满仓已经有些跟不上勒巴儿的思路了。
和一个做了北狄大部族头人多年的老者相比,许满仓虽说有所成长,但还是太嫩了。
“她还有其他钳制你的手段吗?”勒巴儿问道:“除了这个秘密之外。”
“我想不到了。”许满仓摇头道:“除了威胁我和部族,她要有什么手段吗?”
“赫连通保。”
勒巴儿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又道:“她可以利用赫连通保,或者她在北狄安插的其他人,迫使王庭给你压力,让你回到之前去,甚至逼迫你向她求援。”
“哈只儿,战争一旦开启,可能是不死不休,但战争之前的博弈才是最激烈的。”
“如果王庭表现出要对我们部族动手的意图,一切都在筹备中,正常情况下,你会怎么想?”
“会乱,会慌!”许满仓立刻道:“她不知道我的迁徙计划,会认为我会走投无路的。”
“对。”勒巴儿点头:“现在知道了她有可能出招的方向,再想想我们手里有的筹码,后面该怎么做?”
许满仓皱眉仔细的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抬头道:“交换利益!”
听到许满仓说出这个词来,勒巴儿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笑意:“聪明。”
“那什么利益是她手里有的,也是你特别需要的?”
“站在她的角度去想。”
“人。”许满仓道:“可以征战的人,可以出谋划策的人。”
“征战的将士范臻不可能给我,但她安插在北狄的人,却能为我所用。”
“就是这么回事。”
勒巴儿又笑道:“所以整件事就都明朗了。”
“你的戏自是要做足,但却不能对王庭说你遇刺了,要给他们一个足够信服的理由,让王庭感受到你的愤怒,继而对乾国施压。”
“然后,你可以放走一大部分商队的人,让他们去给乾国的人传话,告诉他们你的需求。”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就鱼死网破。”
勒巴儿特意强调:“你要让他们知道,如果不答应你的要求,那北狄会再次出兵。”
“这次出兵,就会冲着完全灭亡乾国去了,到时候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乾国的皇子,都会一无所有,甚至直接殒命。”
“哈只儿,北狄虽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但现在的战力,覆灭乾国还不是什么问题。”
“嗯。”
许满仓点头,也道:“王父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北狄可能会这么做。”
“这样,他们也会有所忌惮。”
“这个计策成功了,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勒巴儿道:“时间。”
计策已经通了,许满仓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好,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阴云好似瞬间消失了一样。
“还有一点,在做这件事的同时,不要忘了安抚王庭。”
勒巴儿见许满仓脸上带了笑,又立刻道:“这次商队的规模太大了,王庭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
“你必须要献出一部分东西,好让王上认为你还是忠诚的。”
“打消他心里的顾虑,他才会真的向乾国施压。”
“嗯……”
许满仓闻言,又仔细的想了想,随即道:“送出去大部分农具,还有匠人?”
“可上次已经送出去一些人了,这次再送去的话……”
“事情说开,会有人愿意做的。”
勒巴儿收敛的笑容,道:“上次送出去匠人是不得已,但这一次,确实要为部族牺牲了。”
“这些去往王庭的人不一定会死,只是之后的生活,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哈只儿,为了部族的延续,有些时候,牺牲是必须的。”
许满仓闻言点头,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有时牺牲是必须的,可要亲手推自己的族人去火坑,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这件事,我来帮你办吧。”
勒巴儿看出了许满仓的心事,他轻轻的拍了拍许满仓的肩,低声道:“哈只儿,做一个部族的头人,有时你的心也必须硬起来。”
“这都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