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坐在岸边，大口喘着气，神情恍惚。
    白贞羽和小五都被送去了二楼的急救室。
    不知何时，江柠的身边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关心她，还有人要拉她去医院仔细检查，但她下意识地摆手拒绝了。
    “我没事，我很好，你们让开一些，我想透透气。”
    章若没说什么，默默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散开。
    她不知道江柠到底会不会游泳。
    但，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即便会游泳，也不会冲下去，一次性捞两个落水的人。
    那样太危险了。
    章若多少有点佩服江柠。
    至于江柠嘛……
    她也多少有点佩服自己。
    冲下去救人的时候，她很勇。
    真的把人捞上来了，她才开始回忆待在池底的恐惧。
    她是真的不会游泳！
    也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
    万一系统不鸟她呢？
    那不就死球了嘛。
    “我以为我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感到害怕了。”江柠垂下了眼眸，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意：“看来，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宿主，您不普通。】
    一向喜欢跟江柠顶嘴的系统，这会儿也对她用上了安慰的语气。
    江柠轻吐了一口气：“谢了啊。”
    【哼，谢什么谢？你去救的人，你逞的强，都是你的本事，本系统什么都不知道！(o′w`o)?】
    江柠笑而不语。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的。
    系统帮了她，她也不会不识抬举。
    以后，她会尽量对它良心一点的。
    缓过来之后，江柠站起身，快步向二楼的急救室走去。
    ……
    这个时候，小五和白贞羽都已经醒了。
    “她们俩呛了点水，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医生这样叮嘱道。
    小七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表示自己记下了。
    以后，她不会再让这三个人有靠近水源的机会。
    白贞羽惊魂未定，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发呆，一言不发。
    至于小五，则是羞愧地蹲着，使劲搓头发。
    “白小姐会溺水，也就罢了。你怎么回事，刘春美？”小七坐在了空床位上，面无表情地审视小五。
    小五大怒：“敖艳丽你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小七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小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那只是个游泳池的深水区，又不是大海……即便是在真正的大海上，我也不会这般手忙脚乱！”
    在水池里的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海。
    明明白贞羽离她很近，她就是抓不到对方。
    而且，她的身体变得很沉，她的双腿像是有千斤重，难以摆动！
    想到这里，小五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游泳池该不会死过人，有什么地缚灵吧？”
    小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人不行，别怪地不平。”
    小五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等我缓过来了，我再好好跟你论一论，到底是我不行，还是地不平。”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
    江柠瞪了她们一眼，抬手，把她们俩扒拉开。
    “要吵出去吵，要打架也出去打，别在这儿叽叽歪歪的。”
    她走到了白贞羽的床边，坐了下来。
    小五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小七一把拉住了。
    小七用眼神示意她，此刻应当闭嘴！
    小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她们俩一前一后地出了门，穿过走廊，去阳台那儿透透气。
    小七突然问了一句：“大小姐什么时候学会游泳了？”
    小五摇头：“我也纳闷呢。”
    “我记得，夫人说过，大小姐三岁的时候，跟着他们去海边玩，被浪卷走过。二十几个保镖下海去捞她，好不容易把她捞上来，从那以后大小姐就非常怕水，也不肯学游泳了。董事长和夫人都说，不学也好，不学更安全，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小五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她作为江柠的保镖，这些年即便不是天天跟着江柠，也大概知道江柠的日常行程。
    她可以肯定，江柠没有去学过游泳。
    “这段时间里，大小姐变化很多。”小七陷入了沉思：“我一直觉得，大小姐她好像……变了个人。”
    小五：“人都会长大的，也许大小姐只是成长了。”
    小七：“确定只是成长了，而不是变了人吗？”
    小五：“……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七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她被调离江柠身边好几年，并不如小五了解江柠。
    但，小七是个死里逃生好几次的人，曾经常年处于险境，对人和事物的观察力，要比一般人敏锐很多。
    她的直觉告诉她，江柠，恐怕早就不是江柠了。
    这个结论，让小七自己都觉得荒谬，没办法拿出来说。
    “总之，大小姐救了你一命。”沉默很久，小七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有良心的话，以后给大小姐免费打工吧。”
    小五嘴角抽搐。
    她有良心，但没有小七说的这么多。
    免费打工什么的，还不如让她淹死算了！
    小七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你确定没事了吗？”
    小五挑挑眉：“哼，我哪儿这么脆弱。”
    “哦，既然没事，那接下来两天里，把你欠我的班补上吧。”
    “卧槽，敖艳丽你……！”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小五还以为看到了小七善解人意的温柔一面。
    现在看来，全是错觉！
    小七就是人机，人机是莫得感情的！
    “等等，敖艳丽你别走，赔我手机，我手机屏幕磕坏了，进水了，一万多呢，新的，你得赔啊。”
    听到要赔手机，小七走得飞快。
    哼，偷拍当然要付出代价了，她岂会赔这个钱？
    ……
    病房里。
    安安静静。
    江柠握着白贞羽的手，平静地陪着她，也不逗她说话。
    躲在被子里，默默消化内心恐惧的白贞羽，抽了抽鼻子，眼眶又湿了。
    她给江柠添了很大的麻烦。
    她听人说了，如果没有江柠及时下水救她，她已经死了。
    “别想太多。”江柠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我没想过要你报恩，你也别提。”
    白贞羽闷闷地说道：“可是，我会怪自己太蠢……”
    江柠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掌心：“你只是不小心。”
    掌心传来的力度和温热，让白贞羽心定了许多。
    她忍着泪水，认真发誓：
    “我以后会……会加倍小心地活着，不给大家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