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的身躯再次融入红色能量屏障,很明显能看的出来,他在努力抵抗。
片刻之后,强大的斥力爆发,“砰”的一声,太白再一次被重重弹开。
他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拳紧握微微颤抖,用力的手指骨节处有些发白。
“咚”他一拳砸在地上,似是在宣泄着愤怒与不甘。
片刻之后,他缓缓起身,脸上尽显失望之色,正当他欲转身离去时,却突然发现身后的红色能量屏障开始缓缓蠕动。
“嗯?有人?难道是院长回来了?”
“若是院长的话...”
太白低头微微思忖,再次转身,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熟悉的身形从那红色能量屏障缓缓勾勒而出。
“太白师兄?”
“方,方默?”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紧接着,太白的神色由意外,转变为震惊!
与方默怎么能进入第九层相比,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进入地底。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太白指着红色的入口:“你是怎么进去的?”
“嗯?我,走着就进去了。”方默有些摸不着头脑回道。
“......”太白嘴角微抽。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缓缓上前绕着方默上下打量了一圈,“你究竟是什么人?三品武道境界,体魄强度竟然可以达到五品?”
“我...”方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是什么人?我特么好像也不知道了。
“我不就是我么,太白师兄,我不是说了嘛,体魄是我打小就一直锤炼的,所以,咳咳”
太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他一把抓住方默的胳膊道:“你能带我进去吗?”
“啊?这...太白师兄,你进不去吗?”方默心想不是吧,太白的实力,他是亲眼见到过的,这个地方有这么古怪吗?
太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方默缓缓摇头叹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只妖兽?”
方默点点头,心想你这不是知道吗?
太白低头,他似乎是在犹豫:“那...”,本想问些什么的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一旁的方默见他从如此情形,满脸疑惑:“太白师兄,那里你了解多少?”
“哦,我的意思是,何人所为,那只妖兽又为何会在那里?”
这个问题,在太白眼中并不算是机密,他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据老师所说,那里面的妖兽,应该是一只八品炎龙的残躯。”
残躯?怪不得!方默想到了那傻龙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太白负手继续说道:“很久以前,当时的通天塔只有上九层,而人妖大战之后,妖神覆灭,八品炎龙的残躯被当时的院长带回了潜龙院。
他亲自开辟了地下九层把炎龙残躯安置,这才有了现在这源源不断的淬炼体魄的资源。”
方默眉头一挑:妖神覆灭?那季无心为何还要说他就是妖神?难不成真的是在骗自己?但他好像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啊。
而太白,就更没有必要说谎了。
方默咂了咂嘴,心想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两边其中一方,消息有误,如果妖神真的已经覆灭..那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真的跟妖没有关系?
“太白师兄,你说妖神覆灭,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当是文宗二年。”
文宗二年?方默陷入了沉思,算算时间的话,应当是五十年前了,五十年前就死去的妖神,怎么会与自己挂上关系呢,这特么不是无稽之谈么。
“太白师兄,你又为何要前往那里?”他指向了那股红色屏障。
“因为有一些事情需要调查,也需要去问问那八品炎龙,只是可惜那红色能量有强大的斥力存在,我现在的体魄强度,暂时进不去。”
方默了然:“那太白师兄或许不用了。”
“嗯?此话怎讲?”
“它的思维方式已经不正常,恐怕无法与你交流。”
“什么意思?”
方默把里面的情况一一描述之后,太白沉默了,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也有些呆滞,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这里是他以为最接近真相的地方,而且自己也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可如今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就相当于有人告诉你只要全力备考,就能考上状元,走向人生巅峰,但当你距离只有一步之时,有人告诉你灭国了...
他轻叹一声,望着那能量旋涡缓缓摇头,那自嘲的笑看起来落寞至极。
方默疑惑的望着太白:“师兄,你想查的是什么?”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妖神令吧?”太白失望的问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毛头小子问出这样的东西,这个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可能,只是想再找一找希望。
“等等!妖神令?”方默瞬间怔住,这是他除了季无心之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三个字。
太白见他表现的神情,眉头一挑,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你知道?”
方默犹豫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太白解释自己知道妖神令之事,总不能说自己去过妖族,还被一个大佬说自己是妖神吧?这也太抽象了。
“哦,不,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唬人的,一时间有些好奇,师兄可否讲讲这妖神令之事?”
太白眼眸再次显现失望之色,摇了摇头心想:是啊,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东西呢?
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妖神令,乃当年妖神随身之物,据说是当年妖神号令妖兽之物,当年妖神覆灭之后,意外被先祖获得,一直藏于家族之中。”
方默心中直突突,难不成妖神令有好几块儿?根据季无心所说,他母亲李明珠给他的,便是妖神令。
“那,太白师兄,那妖神令可还在你家族之中?”
太白缓缓摇头:“家族,已经没了。”紧接着,他瞧见了方默受伤的左手,有些愧疚。
“当年,我们曾是儋州第一大族李家,先祖曾是七品,也曾参与过那场大战。
大战结束后机缘巧合下,先祖得到了那块儿妖神令,妖神既然已经覆灭,妖神令对于人类来说,他只是个收藏品。
后来,根据我调查所知,那块妖神令很早就被家中长辈赠予了一名家族女子,而那名女子,是大战后先祖从灵州带回来的孤儿,随着那名女子的出嫁,妖神令也离开了我们李家,而那名女子的消息,不知为何,家中并未有记载,我暂时也还没有查到。
但在十六年前,母亲突然把我和太离送至地底密室,当时疑惑的我,在下密室的瞬间,只看到一袭红衣,和一团黑影,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他们的目的,便是以为还在我们家族的妖神令。
而当时我并不知道,我懵懂的按照母亲的要求,带着太离在密室中等待了一天一夜,等到我出去后……发现一切都没了。
经过官府调查,定性为仇家寻仇,凶手不知所踪。
后来,我带着不到两岁的太离离开了家乡,开始苟且生存……
那时的我们,为了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捡过垃圾,偷过包子,跟乞丐抢过饼,也跟狗抢过吃食。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开始去做一些苦力,在码头扛过货,在铁匠铺打过铁,也曾帮别人养过马,但也从那开始,我们开始不再挨饿了。
随着慢慢长大,我发现我的体力比普通人强很多,在找了个铁匠铺稳定下来后,我开始去做一些搏命的事情,当过佣兵,也走过生死镖,同时也在暗中调查当年之事。
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太离也在慢慢长大,十三四岁时,她美丽的容貌,也开始慢慢浮现。
有一天,在我出去走镖时,发现太离给我准备的干粮忘带了。
当我回到住所时,看到那个铁匠铺老板竟然在我们居所,正欲对太离动手动脚……
当时的我直接上前砍了他。
后来,我们又逃回了儋州,而在路上,我遇到了老师,他说我心存刀意,想让我入潜龙院。
在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我很心动,因为我早已知道这世界弱肉强食,我想变强,变的很强,这样可以好好保护太离。
但我还是拒绝了,我不可能让十三四岁的太离一个人。
之后,老师又找到了我,他说可以让官府的高手暗中保护太离,并且保证绝不会出意外,这次,我犹豫了。
经过几天思索之后,我答应了老师,老师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说是可以让太离好好生活三五年,而且也给太离在儋州找了个武道场馆,可以先做一些武道启蒙。
那是我第一次与太离真正分开,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来说,她以为我抛弃了她,我记得当时,她哭的很凶,这也是她后来不愿意喊我哥的原因。
后来没有想到,太离的武道天赋也极其惊人,在得到了潜龙院认可之后,我亲自回去把她接到了这里。
直到现在。
虽然我们的生活已然无恙,但十六年前的场面,日日萦绕我的脑海,大仇不报,我心难安。
所以,随着我境界提高,当我得知这地低还有一处存在,并且有一头八品炎龙残躯时,我的心再次燃起希望。
因为妖神令,只有妖族可以使用,那么大概率,我当时所见的黑影与红衣身形便是妖族之人,而八品炎龙当时长年跟在妖神身边,或许,它知道些什么呢。这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地底,我想进去当面问问它,当时我看到的两个身影,到底是谁。”
当太白讲述完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这压在他心头十六年之久的记忆,终于吐了出来。
“这些事情,不要与太离讲!当时的她还小,自然不知道家族发生的一切,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太白深深呼吸,平淡说道。
......而方默此时,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太白所说之事,对他来讲信息量太大了。
刚太白说,他们李家?
自己的母亲,也姓李,虽然没有听母亲说过娘家之事,但刚好自己身上的妖神令,也是母亲给自己的。
根据太白所说的一切……,当年李家先祖从灵州带回来的孤儿,很大概率就是自己的母亲,李明珠。
现在方默有一种什么东西即将被揭开的感觉,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太白与太离竟然是这样的身世,而他也终于明白,太白为什么会如此护着太离。
沉默了良久,他木讷的说道:
“...对不起太白师兄。”
“无妨,记住,别告诉太离。”太白紧了紧腰间垮着的刀,平静回道。
方默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太白师兄,你可知那妖神令长什么样?”
太白摇了摇头:“没有见过真品,只知道那是一枚圆形玉佩,模样的话,小时候只在家中的一幅画上见过。”
方默缓缓从身上掏出一块儿淡黄色玉佩,这是第二次见季无心时,季无心还给他的。
他在手中用力攥了攥,犹豫了片刻,伸手递到太白眼前:“是这种吗?”
太白一怔,他先是狐疑的看了方默一眼,伸手接过仔细端详。
在看到那未知的纹路图腾时,他脸色渐渐凝重。
“这?”他抬头望着方默,惊诧万分。
“这是我从军时,我母亲给我的,也是她从小便带在身上之物,她叫李明珠,如果这是妖神令,那……或许我母亲,就是当年从李家离开的。”
太白双手收回了诧异的目光,他双手拿着眼神令,慎重的看了又看,片刻之后,他再次望向方默,重重点头。
方默微微颔首,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白思忖片刻,把妖神令递给放默:“这东西对你来说没用,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你还要留着吗?”
方默知道他的意思,接过来点了点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东西,自然要留。”
地下九层的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么看来,眼前的太白,从名义上来说,恐怕还是自己的远房表哥……
……抽象啊!
“太白师兄,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太白长叹一声:“我不知道,或许,我该再出去找找线索了,到时候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