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紧接着上桌,顾南枝了无兴致塞了几口填腹,便停下刀叉,托腮眺望窗外夜景。
漆黑之下灯火通明,她的思绪飘渺又涣散,想到了过去,又想到未来,想着埋葬在地下的爸爸,又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
因此当有人靠近时,她都浑然未知。
“顾南枝?”
她一怔,放下托腮的手,转过头看向声源来处,颇有些诧异“祁……祁砚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进来就看到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祁砚川勾唇一笑,旋即解释“我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回来陪家人一起过节。”
经他这么一说,顾南枝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是位德国籍华人这件事。
“哦……这样啊!”她笑笑,微点着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相关的话题闲聊,稍显尴尬。
祁砚川倒是很随意的模样,开口就问“介意我坐下聊吗?”
听到这句话,顾南枝下意识往舞厅的方向扫去,透过一对对翩跹起舞的男男女女,瞟向远处的走廊区域,依旧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便敛回目光,抬眸客气道“没关系,你坐。”
祁砚川应声坐了下来,状若无意开始打量顾南枝。
眼前女人一身华服加身,脖颈处佩戴着一条大得有点夸张的钻石项链,耳饰应该是同一牌子的珍藏品,左手腕戴了一枚非常罕见的玉镯子,这颜色、这冰种程度,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不禁有些恍惚,突然就联想起第一次见到顾南枝的情景。
那晚她被一个粗壮大汉拉拽着头发,硬生生摔在吧台的一张桌子旁,头都被磕破了,还闹到了警察局,是那样的狼狈,惹人生怜。
当时全身装扮不超过五百的人,而现如今……
祁砚川不愿深入思考太多,须臾就回过神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打算回来长期发展,还是祭拜你……”
话到这,他立马打住,改口道“还是回来陪你爸一起过节?”
顾南枝怔了怔,不过也没想太多,随便敷衍过去“回来看我爸爸。”
他无心提起她的伤心事,旋即转移话题,趁机邀约“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吗?大概什么时候走?顺路的话不如大家约个时间一起飞,到时候也算有个伴照应,不至于一个人落了单。”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提议,顾南枝有一瞬的愕然,觉得他们彼此间也没有相熟到那种程度,一瞬之后委婉开口拒绝“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这次是跟我哥一起来,回国的时间还不确定。”
“你哥……傅既琛?”他闻言脸色一沉。
“嗯。”顾南枝点点头,展颜浅笑。
气氛静止了有十几秒……
顾南枝抬腕啜了几口咖啡,而祁砚川在她喝咖啡的空隙里,不经意瞟到她脖子上,以及前胸锁骨处有好几道青紫色的吻痕。
那些大大小小的吻痕被层层粉底液所覆盖,如若不留意观察,根本瞧不出。
从色泽上分析,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能推断出亲热的时间不会太长。
是前天?还是昨晚?亦或者是今早?
他心里头有些吃味,越想越难受,感觉眼睛从未有过的滚烫与灼伤,并且烫伤程度高达百分百!
祁砚川立即挪开视线。
他弯唇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对面那个女人,而后垂下眼帘瞥到面前摆放的餐具,随口问“所以……你今晚是跟他过来用餐?他人呢?怎么好意思把你一个女人丢在这。”
这个‘他’无名无姓,可顾南枝一下子悟到他意指何人,直白道“你说我哥哥吗?他刚刚在这里遇到熟人,走开了,等下就会回来……”
忽而把话停住,看着祁砚川不确定开口询问“你是要找我哥吗?”
“找他?”祁砚川皮笑肉不笑戏谑道“我找他干嘛?找你啊!”
“找我?”顾南枝有一瞬的懵逼,不经意眨了眨眼,模样清纯且静美。
不知为何,这一刻祁砚川的眼睛更痛了。
他忽然觉得顾南枝这副模样很是碍眼,很想毁灭她。
感觉这个女人越是纯真美好,他就越是心里不平衡,非常地不甘心,那种原始的罪与恶立马驱车直下,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看来傅既琛待你不薄,怪不得你肯死心塌地跟着他。”
话音落,顾南枝敏锐察觉到他态度里的转变,愣了一愣,声音也冷了几分,问“祁先生,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砚川听到这个‘您’就更烦了!
连带着语气都加重好几分,继续生杠硬怼“没什么意思,就是感叹一下傅总性情中人,还挺怜香惜玉的,在这紧要关头,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带你出来游山玩水……”
说着说着,嘴角弯成一个很冷的弧度,接着又讥讽道“看来顾小姐不单止容貌出众,还魅力无限啊!想必在那方面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说完视线缓慢往下移,从顾南枝精致的五官,移到脖子再到锁骨,最后定落在两片柔软饱满的胸型上,由衷赞美道“确实脸蛋身材堪称一绝,也难怪傅既琛会把持不住。”
男人的目光有种无法形容的轻佻,甚至带着点流里流气的猥琐。
顾南枝瞬间黑了脸,咬牙切齿赏他两个字“下流!”
说着,抄起一旁搁放的驼色大衣穿上,将身子罩得密不透风后,冷冷下达逐客令“祁先生,你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祁砚川灼灼盯着她的眼睛,闻言非但不走,还好整以暇问“顾南枝,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
“什么意思?”她同样直视他的眼睛。
他紧接着嘲讽“难道不是吗?就连外界都知道他们父子俩在争夺话语权,你一个枕边人会不知道?”
枕边人三个字让顾南枝心头一慌,旋即面上露了怯。
她恼羞成怒,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用力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傲然说道“关你什么事?”
祁砚川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顾南枝这种女人清高得很,倘若没与人发生任何肉体上的关系,必定否认。
起先,他在看到她锁骨处那些用粉底液刻意遮盖的吻痕,也只是大概揣测,现下不见她否认这句枕边人,心中已有答案,难受的心二次叠加。
连带着口吻都冷了三分,带着浓浓的刻薄之意,讥笑道“顾小姐的风流情史确实与我无关,不过……我这人天生爱看戏。”
勾起的薄唇忽而往下耷,漠然说道“你说如果让傅修文知道你们俩并不纯粹的兄妹关系,然后联动媒体添油加醋口诛笔伐,说哥哥与妹妹乱伦……那么……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咯。”
闻言,顾南枝放在膝上的两只小手倏然握紧,她周身打起一阵鸡皮疙瘩,面上却保持着波澜不惊样。
祁砚川非常眼尖地捕捉到她的异样,继续煽风点火,淡道“其实从兄妹关系发展到情侣也没什么,毕竟你们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根本无需承受道德谴责。”
“问题是……傅既琛他没本事。”
“他现在在拉拢各方势力与股东站队,如果这个时候舆论将他搞臭,傅修文以此为借口,再联合几个股东踢开他,后面的事会有多棘手,相信顾小姐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我一一帮你点个明白,点个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