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生行医治病,可最后却落得了一个夫妻分离,子女怨怼的结果。
师父死的时候,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离开的。
出殡的时候,除了她和一众被师父医治过的病人,没有一个亲人前来送他。
可等到分配遗产时,那些人却又都出现了。
不过好在师父之前已经立了遗嘱,将遗产都捐给了孤儿院。
本来师父是想要单独给她留一份的,被她拒绝了。
那一年她才十岁,压根就没有能力护住什么。
于是师父便将遗产都捐给了孤儿院,这样,身为孤儿院一员的她,也能得到一分照拂。
想着想着,沈钦卿就想到了很多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
其实师父也没收她为徒,因为师父说,若是有了师徒这层关系,他便会有所牵挂。
日后要离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洒脱了。
可他的种种行为,却又是将她当成一个弟子看待的。
沈钦卿越想越伤心,于是便哭的稀里哗啦的,停都停不下来。
沈老太同沈钦恩连番上阵,哄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将她哄的抽抽噎噎。
“小八,是不是做噩梦了?”沈老太问。
沈钦卿的眼眶还是红红的,闻言吸了吸鼻子,又落了一滴眼泪下来,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这可把沈老太心疼坏了。
这会三个郎也全都起来了。
但因着帘子没有拉开,他们也不好过去。
只能隔着帘子安慰。
“阿奶,小八梦见阿爷了……”沈钦卿哽咽道。
“梦见阿爷?”沈老太一脸疑惑。
哪个阿爷?
莫不是她那死了几十年的老伴?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老太就摇了摇头。
她那老伴别说沈钦卿没有见过,就是最年长的沈学文都没有见过。
虽然有着一层亲属关系,可真要说起来,她那老伴对于沈钦卿而言,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样的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进入的了沈钦卿的梦里?
就算是进入了,只怕也是不认识的。
只是沈老太还没有想太多,就听见沈钦卿哽咽着一字一句道:“阿爷,小八的阿爷,沈文裕。”
沈文裕这三个字一出来,沈老太就愣住了。
实打实的愣住了。
因为沈文裕,就是她那死了的老伴的全名。
可是,小八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小八真的梦见她阿爷了?
亲阿爷?
“小八啊,你同阿奶说说……”
沈老太觉得自己这会的声音都有些打颤,没办法,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太荒唐了。
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在了最小孙女的梦里?
沈老太本身就比较相信迷信之说,这会自然也是各种猜测。
然后她就听见宝贝孙女抽抽噎噎的说道:“阿爷说,咱们家后院有一口废井,若是将它清理出来,供水量可保整个青山村庄稼成熟……”
“啥,啥意思?”沈老太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叫他们屋子后面的废井能供青山村庄稼成熟?
这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她都听得懂,可凑到一起,咋就听不懂了?
“井里有水,给大伙用!”沈钦卿道。
沈老太诧异:“井里有水?”
这后屋的废井她知晓,是一开始屋子建好的时候挖的,只是一直不出水,他们没办法,便又将井挖在了前院,也就是沈孝礼他们如今住的那边。
本来她是打算将那口废井填了的,是她老伴,也就是沈文裕说,先让它留着,说不定日后还能出水。
但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两人便弄了一块厚木板给它盖住,上头再压了一块大石头给压着。
后来日子一长,再加上她老伴同婆母先后去世,她便将那口井给忘记了。
如今听到沈钦卿突然提起来,虽然觉得有些荒谬,可还是忍不住去瞧了瞧。
废井里真的有水吗?
另一张床上已经穿戴整齐的沈学思:“???”
后院的废井,不就是那日让阿姐同小八激动的那口井?
可是那日他们也将井盖打开了,压根就没有水不是?
沈学思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于是他也跟在沈老太她们的后面去了后屋。
沈学虑同沈双全也都知晓那口井,毕竟那口井里有很多他们的杰作。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这会天虽然没有大亮,可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沈老太走在最前面,沈钦恩抱着沈钦卿跟在后头,然后是沈学思,沈学虑同沈双全。
到了后屋处,沈老太发现那块盖在井盖上的大石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之前上茅房的时候,也没怎么朝着这边看,所以也没注意到石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过这会联想起沈钦卿的话来,倒是变得有些蹊跷了。
她走过去,想要将井盖掀开,三个郎连忙帮着一起。
井盖打开,沈老太率先探出了头,接着是三个郎,最后才是沈钦恩同沈钦卿。
然后,他们就看到本来干涸的废井里,竟然真的有水。
水量自然是不多的,因着那些石块杂物的缘故,水量上来了一些,所以才能瞧的清晰。
“这,这……”
这怎么可能呢?
沈老太抬头看向沈钦卿,又看向沈钦恩。
沈钦恩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惊讶:“阿,阿奶,这,咋回事啊?”
沈老太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如今别说青山村了,就是整个江河镇都没有多少水源了,可他们家后头的这口废井,却突然有水了?
这可能吗?
可却是事实啊!
难不成真是她那个死鬼老伴干的?
她那死鬼老伴生前就一个穷秀才,除了读书啥都不会,没想到死了变得那么能耐!
一旁的沈学思也震惊住了,明明昨儿还没水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沈钦恩,又看了看沈钦卿,却看不出一丝端倪。
“五郎,先将井盖盖上……”
沈老太瞧了瞧还没有大亮的天色,道:“等天亮了再说。”
说不定他们都在做梦。
几人回了屋子里,才稍微缓了一会,外头的天色便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