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顾芊梦很是想要增加与她的亲密度,下棋过程中一直拉着她的手,整得她还怪不好意思提前离开的。
她发现,除了顾芊梦和系统说话的时候她能听见外,顾芊梦其他时候的心声她是一概听不见,所以整场棋局下来,室内静若安澜。
虞妙仪就是三分钟热度,又下了一局后,她就摆摆手要回去睡觉了。
顾芊梦和谢砚书继续下一局。
谢砚书目含赞赏:“芊梦,想不到你的棋艺竟是如此沉稳细腻。”
正所谓棋风如人,顾芊梦不过双十年华,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她也能波澜不惊,在已无转圜余地之境,丝毫不显急躁,硬生生从一条绝路中杀出重围。
顾芊梦腼腆一笑:“这还是得多谢谢大哥,我不过是在你旁边观棋的时候,偷学了一二,谢大哥棋艺出神入化,可惜我参悟不透,只学了皮毛。”
谢砚书爽朗一笑:“这有何难,以后我教你便是。”
一旁被忽略得干干净净的沈昭昭:“……”这就是女配的待遇是吗?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褚郁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是安逸。
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想必很是疲惫了。
右手还被顾芊梦握着,她也不想打破这处岁月静好,只能轻轻将手肘搁在桌上,左手托腮,将大脑放空。
终于等到他们结束离开,沈昭昭打个哈欠,也起身打算回去睡觉。
路过褚郁的时候,见他双目阖起,睡得颇熟,她逗弄心思顿起。
左右扫视一圈,终于被她找到一只蟑螂,手指凝出灵力,蟑螂赫然就直接浮在半空,她向褚郁打去。
忽的,一道灵力朝她脸劈来,头顶突的一重。
沈昭昭抬手将头上东西拿下来一看,是一只蟑螂,而且是一只死翘翘的蟑螂。
她连忙将它扔到地上:“你装睡!”
褚郁已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笑得温顺无害:“我又没说我睡着了,是师姐自以为是而已。”
沈昭昭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一脸幽怨。
褚郁坐直身体,看着她道:“师姐不高兴,也没必要拿我撒气。”
沈昭昭瞪大眼睛,什么叫她拿他撒气,她只是想捉弄一下他而已。
再说,她哪有不高兴。
看出她的不服气,褚郁乌黑的瞳仁盯着她:“我说错了吗?”
从顾芊梦和谢砚书对弈开始,沈昭昭就一副颇为幽怨的样子,哪怕是不高兴,也不愿离开。
既然不想让谢砚书和其他女人相处,又何必假大方说要把位置让给顾芊梦呢?
甚至一开始,看到谢砚书旁边有两个女人,就说要坐他旁边,是想让谢砚书吃醋吗?
可惜沈昭昭打错了算盘,而他也并不想成为她争风吃醋的工具。
沈昭昭哪里知道他心中想了这么多,只觉得他这是又间歇性发病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自己的脑袋:“我才没有不高兴,要说能让我不高兴的东西,就是你放我识海中的东西。”
褚郁挑眉看着她,沉默不语。
见四下无人,念及自己一直担忧的问题,沈昭昭蹲到他身旁,试探道:“你说,玉如意进我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危害啊?”
先不说那花孔雀想将她杀了,夺走玉如意,这不知底细的东西无端进她体内,她还担心会对自己身体有什么影响呢。
褚郁嗤笑一声:“就你那修为,受影响的是玉如意。”
上古魔器邪极奇恶,未认主前,自带的邪恶精神杀伐之意甚浓。
但魔器认主后,它能发挥的作用与寄主的意念和修为紧密相连。
沈昭昭修为不高,魔器在她体内,是被压制的状态,造不成任何威胁,倒成了无用之物。
她最需要担心的,是别人发现玉如意在她身体中,让她神魂俱灭。
特别是仙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修者,若是知道了玉如意存在,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见褚郁似乎对玉如意有几分了解,沈昭昭也不在意他语气讽刺,陪着笑脸,拱手向他作揖。
“我聪明睿智的师弟,那你知不知道别的法子,可以将它取出来?要不伤害我性命的哦!”
褚郁睨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问你更为聪明睿智的师兄?”
沈昭昭撇撇嘴,这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能到处说。
褚郁看她反应,挑了挑眉,道:“你不信任他?”
沈昭昭摇摇头,倒不是不信任谢砚书,只是她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褚郁懒洋洋靠回椅子上,漫不经心道:“那你问我做什么?不怕我害你吗?”
沈昭昭眼巴巴地觑着他,认真道:“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我相信你。”
她表面淡定,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慌的。
褚郁虽然说了不杀她,但她也怕他时不时抽下风啊,所以有必要先将他哄开心。
不知是不是她这话真起了作用,褚郁竟是笑了。
想来也是,如果有人对她表示信任,她肯定也是开心的。
沈昭昭趁胜追击:“所以,有法子吗?”
褚郁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沈昭昭眼睛亮了,兴冲冲地问:“怎么做。”
褚郁饶有意味地扫她一眼,道:“我只是认同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而已。”
沈昭昭:“……”好,好极了。
她看出了褚郁眼底的揶揄,就是故意寻她开心的。
*
泸州县地理位置偏南,哪怕是在寒冬,也非常暖和,甚至还有些炎热。
沈昭昭本命属火,本身体温就比常人要高一些,很是怕热,所以下船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披风给脱了。
忆尘布庄位于街道尽头,他们经过了一条狭窄的巷子,才柳暗花明,看到匾额上写着金灿灿的忆尘布庄四个大字的大庄园。
成衣铺老板娘说过她二弟家布庄很大,一家老小就直接住在里头,现在看来,确实很大,整个庄园直接占了这头大半地方,旁边都没有住宅,很是僻静。
谢砚书走到大门前握起门上镶嵌的冶蟾状门环轻轻叩了三下门,很快门就从里向外推开,门后出现一张沧桑的脸,佝偻着身子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来人衣着虽不华丽,也算体面,比小厮衣服要好些,应该是府邸管家。
谢砚书上前拱手,恭恭敬敬答道:“我们是贵府主人的姐姐请来捉妖的,还请麻烦您给主人通传一声,这是他姐姐亲笔写下的信。”他从怀中掏出装信的竹筒递给管家。
管家扫视了他们一眼,接过竹筒,面无表情道:“还请各位稍等片刻。”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进去回禀,大概是腿脚不便,他路上还磕绊了一下。
谢砚书看向沈昭昭,目光带着询问。
沈昭昭摇了摇头,表示并未闻到妖气。她对妖气极为敏锐,如果她都没闻到的话,说明这里应该没有问题。
管家很快就跛着脚回来请他们进了府,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各位仙师快请进来吧!老爷已在前堂候着诸位了。”
堂内端坐着一个衣着华贵丝帛的中年男人,见到他们来了,忙起身迎接:“各位仙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老板娘的弟弟名叫马井全,家中有一母亲在上,还有一妻三妾,三子四女,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六岁,最小的一对儿女刚满四岁。
其实他本有四个妾室,只是其中一个妾室生下大少爷后就因病去世了。
马井全设晚宴招待的时候,沈昭昭见到了他的一妻一妾和七个子女。
世人常说娶妻当娶贤,可在马井全夫人这里却是反过来了,马夫人是个十足的大美人,长相极为妖艳,看人的时候眉目含情,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显风情,特别是她身材丰满,穿着还有些暴露,布菜的时候露出雪白的深沟,将沈昭昭看得面红耳赤。
沈昭昭偷偷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发现除褚郁外,大家都是红着耳朵低头扒饭,丝毫不敢直视马夫人。
她顺着褚郁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姨娘给两个小孩喂饭。
妾室孙姨娘虽然也很漂亮,但在马夫人的对比下就显得有些寡淡了,但她气质温婉可人,也别有一番韵味,她给马井全生了最小的一子一女双胎。
听马井全说,他还有一位张姨娘,才刚满十八,性格较为怯懦,现在正侍奉于他卧病在床的母亲旁边,所以并没有来吃饭。
还有一位安姨娘身怀有孕,接近临盆,今日身体不适,便也没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