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初来
作者:三奇嘉会格   昨日倾城最新章节     
    祝玫办了入职之后,一直在市委党校参加全市的新入职培训。
    同一批考进市里各部门的新公务员都在一起,全都住在市委党校。
    这些人里,有一直想要上岸,考了很多次的社会人,也有不少应届毕业生。
    祝玫细心观察每个人,倒也觉得有意思。
    她出道早,虽然年龄三十刚过,但如果从大一做网店开始算起,工作经历却要将近十三年了。
    有些刚毕业的学生,脸上一脸稚嫩。
    而好不容易上岸的,则把这份工作当成至高荣耀。
    祝玫觉得自己可能也被他们视作怪人。
    因为她不参加社交饭局,也不在小组讨论上表现自己,就差把混日子写在脸上了。
    其实,她对体制内工作,的确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喜欢挑战,不喜欢按部就班。
    甚至她想过,如果外公过世了,她就辞职,重新回到商场上去驰骋。
    但她又希望外公能长命百岁,活到她退休最好。
    每次信马由缰地想到这些问题,结果就是,无解。
    有时候还是会想恋爱,但想到恋爱,就会想到黎沐风。
    但以她现在的条件,找个经济适用男?
    只怕她是经济不错,对方未必适用。
    其实她不需要对方经济条件如何好,只需要懂得她,关怀她,就够了。
    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知冷知热吗?
    然而当前的社会舆论,却硬生生将男女对立了起来。
    仿佛在性别之间竖了一座巴别塔。
    明明是两性之间的相互吸引和关怀,却被冠之恋爱脑和舔狗。
    爱一个人就是想付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祝玫撇了撇嘴,准备去上课。
    党校的培训是全封闭的,必须要住在党校才行。
    祝玫不太放心外公一个人,还是请了魏婶婶帮忙,每天在肉摊子上买点菜给外公送去。
    考虑到以后在市里上班,她买了两辆车,一辆是上下班的代步车。
    另一辆则是suv,打算以后周末出去周边逛逛,开着舒服。
    两辆都是新能源车。
    她打着车的名义,在外公家的小院子里安装了一个360度的摄像头。
    用摄像头看车是假,盯着外公是真,这样一来,外公每日进出,她都能看到了。
    虽然还算是分隔两地,但毕竟都在一个市里,路程也不远,周末假日能多陪陪外公,也是一种安慰和孝顺。
    这天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祝玫下了课,正换了衣服,打算去党校的健身房锻炼。
    谁知今天倒好,党校的车非常的多,一堆领导干部模样的人,从大礼堂出来了。
    祝玫想,难怪今天的课变成了分组讨论,原来是大礼堂另有用处。
    不少同一批的新公务员,知道这是遇到大领导的机会,都在驻足观看。
    祝玫倒是无所谓,继续往运动中心那栋楼去,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确定地问,“小玫?”
    祝玫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第一反应不是黎沐风,倒是松了口气。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看到对方,不由得皱了皱眉。
    瞿斌脸上是客套的笑容,他再度问,“是小玫吧?我肯定没认错,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祝玫不知道自己这位姑父如今是多大的官,但毕竟不是当年叛逆期的小女孩了,在外人面前,祝玫不好驳他面子,于是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瞿斌问身边人,“这几天党校有什么活动吗?”
    身边人道,“市里面新招的公务员在培训。”
    瞿斌听了倒是有些意外,却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全市的警示教育大会,先前因为全市多名财政局长落马,此后又牵扯出了一名分管副区长、一名副县长和一名县委书记。
    事情闹得挺大的,所以根据要求,市纪委在市委党校大礼堂,召开全市干部警示教育大会。
    全市正处级以上党政负责干部都要参加,阵容浩大。
    祝玫在健身房做了40分钟力量训练,手机显示有89条消息。
    打开微信,祝玫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里,里面都是渤江区这次招录的第一批新任公务员。
    第一反应是,设置消息免打扰。
    设置完退出来,发现是有人发了照片,说今天看到区委书记了。
    下面有人怂恿那人去抱大腿。
    祝玫觉得在群里公开谈论这些不妥,所以也只是看着。
    不时有人发一些领导视察的照片,显示自己能量很大。
    其中有一张,是周善民上车的照片。
    祝玫看着这张照片许久,直到眨了眨眼睛,才知自己眼睛发酸。
    那个想要治国平天下的男人,在躬身为区委书记开门。
    祝玫觉得揪心,又觉得讽刺。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能够让陈逢时给点资源,做着他的免费保姆、助理和点读机。
    在这个世界上谋生不易,谁也不比谁清高到哪里去。
    只是有些可惜。
    当日一别,再见无期。
    祝玫点掉了那张照片,回到党校的宿舍。
    室友同她的大学同学去吃饭了,两个人都是合闵理工学院的。
    与祝玫的学校自不能比,唯一的优势是,合闵理工学院在繁都排名第二,仅次于繁都大学。
    因此,录取的人不少。
    这次他们有好几个同学一起考上了公务员,培训时候就互相结伴。
    而祝玫总是独来独往,她也没办法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交心交肺,两个人就当不碰面的室友,各不干扰。
    祝玫吃了饭,回到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一边拉伸一边看书。
    这种生活很规律,仿佛一切尘埃落定,而她叶落归根。
    开了视频,确认了一眼外公已经回家了,给外公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番今日的学习情况。
    外公道,“今天去你爸妈坟头给他们放了点最新的供品。”
    父母就葬在村里,外公时常会去,怀念故人。
    祝玫听着,想起了白天遇到的瞿斌,她法律上的姑父,却是她这辈子也不会承认的亲人之一。
    她不应声。
    外公说到这里,却有些吞吞吐吐。
    祝玫问,“怎么了?”
    外公挠了挠头道,“今年你爸妈忌日那天,你没回来,你爷爷带着你两个伯伯来过。”
    祝玫不忍心看到外公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怕被责备的神情,故作轻松问,“他们来干什么?磕头赎罪?”
    祝庆东叹气道,“是啊,他们说,你奶奶都过世好多年了,希望我们原谅他们。”
    祝玫问,“你怎么想?”
    祝庆东说,“我想到你妈妈当年……”
    说到这里,祝庆东有些哽咽。
    祝玫也红了眼睛道,“老祝同学,别哭了,你还有我。”
    祝庆东被她逗笑,可也因为祝玫说出这句,更觉得心酸,这可是他的宝贝啊。
    当年,由于祝玫奶奶的千般阻拦,祝玫父亲刘卫承用了同原生家庭决裂的方式,与祝姌结了婚。
    结婚后,刘卫承就当自己是祝家的儿子,由于这段婚姻得不到那边的承认,一开始几乎是断了和自己父母的关系。
    说起这些,祝庆东心酸叹气。
    如今祝玫的爷爷早就从领导位置上退休了,也早已变回了普通人,倒是几个孩子培养得很出色。
    如果祝玫爸爸还在世的话,现在应该也是高级工程师了。
    然而,却是一场车祸,天人永隔。
    祝玫道,“你别管他们,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让我认祖归宗呗。我要是认祖归宗了,谁跟你姓啊?是不是?”
    外公听了,倒是关注了另一件事,他说,“你连个婚也不结,这都绝后了,你姓不姓祝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绝后。”
    祝玫抚着额头道,“没事,我去父留子,生个孩子,跟我,不,跟你姓哈。”
    外公跳脚道,“胡闹,胡说八道什么呢!孩子没个爹那哪儿成啊。”
    祝玫笑了笑道,“你把我逼急了我就这么干。”
    原来是威胁他老人家,祝庆东被她气笑了,说,“行行行,我不催你还不行吗?唉,也不知道我闭眼之前能不能看到第四代哟。”
    祝玫道,“行了,我尽力还不行吗?”
    外公这才笑逐颜开道,“这才对嘛,工作稳定了,个人大事也不能放松。而且这事不能你一个人尽力,得两个人一起。”
    祝玫敷衍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在亲人身边的时候,更容易感受到温情。
    但同样的,唠叨也是成倍增加。
    祝玫倒是觉得在市里工作也挺好,至少不用面对每日的唠叨。
    可是在市里,也会遇到那个她过不去的情关。
    人生就是打怪升级,前路上,永远都有坎。
    叶墨珲上班第一天,就感受到了地方同部委工作的大不相同。
    区长卫仆东下去调研了,但吩咐跟着叶墨珲的区府办副主任陶树青,要仔细把分工同叶墨珲说一说。
    区委书记周善民一早就叫了叶墨珲过去谈话,说是谈话,但周善民也不过来了大半年,对渤江的具体情况,恐怕并不太清楚。
    周善民对叶墨珲说,“宋书记说,你原来在商贸部工作,促进消费,提振内需,我想这块工作你应该是很熟悉的。照理应该让你分管商业工作,但我们是郊区,商业的体量不大,目前,工业呢,这些年搞了许多探索,但归根结底,还是缺乏科技创新的问题,附加值低,含金量低,就做做代加工,能产生多少效益?都是落后产能,要转型。我原来在市里是负责政策研究的,我想啊,渤江要推进产业转型升级,还是要科技驱动。”
    这个调子起得很高,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叶墨珲认真听着,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
    周善民又道,“我们总体工业能级还是太低了,别看区属国企数量多,但没一个能走出渤江,去外面同别的企业竞争的。不像市中心的国企,都可以同外资共同持股项目,组建合资公司,引进生产线,或者承接大型商业管理项目。我们呢,都是靠着本乡本土的这些,不能长久。”
    周善民滔滔不绝,说了一个多小时,核心实质就是希望通过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提升产业能级。
    然而科技成果转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往往十个科研项目,也结不出一个有效益的果子出来,就算有了果子,也未必能催生出一个效益高的产业出来。
    叶墨珲虽是心里这么想的,表面上仍然很谦逊地听着,不时附和。
    但只是这么一番谈话,让叶墨珲对周善民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书呆子。
    可这样一个人,却坐在了区委书记的位置上,作为一把手,叶墨珲需要他的支持,自然不能轻忽。
    不过听他说话这思路,叶墨珲在心里暗暗摇头。
    周善民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对叶墨珲道,“墨珲啊,科技也是你分管,未来你在这方面,要多思考多谋划。”
    叶墨珲恭敬地应了声是。
    周善民不再多说,只是让他慢慢来,先熟悉熟悉情况。
    从周善民办公室出来,黎沐风的办公室门开着,两个人又打了招呼。
    黎沐风带着叶墨珲在区委办公大楼里转了转,同在这栋楼里办公的几位常委见了面。
    工作千头万绪,叶墨珲倒也不急。
    回到区政府,叫了区府办副主任陶树青过去,他让陶树青帮他安排后续去各分管局办和企业调研的事。
    陶树青四十出头的年纪,比叶墨珲大了不少,说话做事比较稳重。
    联络员方濮进来了,陶树青看了他一眼,方濮一哆嗦。
    叶墨珲同陶树青还未说完话,方濮这么贸贸然闯进来,的确有些冒失。
    陶树青问,“找领导什么事?”
    方濮递了文件夹给陶树青道,“有些材料需要叶区长签字,另外还有两个会议通知,是明天的会议,在市政府。”
    陶树青接过了文件夹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方濮退了出去。
    陶树青把材料审核了一遍,递了材料给叶墨珲,解释道,“小方是从招商局调来的,还是个事业编制,不懂规矩,是我的失职。”
    叶墨珲挑了挑眉,倒是听出了话外音。
    他接过文件夹,翻着面前的材料,状似不经意问,“哦,谁推荐的?”
    陶树青道,“他这次公务员面试没通过,他的舅舅请了余章平主任安排的。他舅舅是江口镇党委书记张培生。”
    叶墨珲点了点头,没有表态。但听陶树青今天第一天就能告知他这些背后的原委,显然是个不错的人,其实做人坦诚才是职场上的通行证,但很多人总觉得阴谋论才是。
    叶墨珲看得出,陶树青是个可靠的人,显然明白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他草草阅览着面前的资料,问了些相关的问题,陶树青言简意赅,说得清清楚楚,可见工作扎实。
    叶墨珲谦逊道,“后续我有不明白的,多向你请教。”
    陶树青说了句不敢当,知道他要处理材料文件,便不再打扰,出去了。
    可这一天,却没个停。
    方濮拿来的材料,原来都是烫手山芋,的确挺急的。
    其中有两个市领导批示件,批转到了他这里,都已经到了截至答复时间了。
    一个是某小区房屋开裂,存在安全隐患,引发了群体矛盾,希望查清事实情况的批示。
    另一个,是区里亏欠教育生均费,农民子弟学校条件差,存在安全隐患,希望早日落实生均费,修缮校舍的批示。
    看来都是难啃的骨头。
    叶墨珲又请了陶树青进来,问他按照惯例,这样的批示件如何处理。
    陶树青说,一般区领导批转给相关负责部门和街镇阅处。
    不过,叶墨珲仔细看了材料,确定这两件事已经是多次反映,多次批示,却依然不能解决。
    他请陶树青把先前的汇报材料拿上来看,过了会儿,陶树青就拿了过来。
    叶墨珲仔细地看了看,问,“这商品房是龙腾集团和渤投集团共同开发的,既然是市场主体行为,那么该维修,该赔偿,就由企业来负责,不对吗?”
    陶树青说,“照理是这样的。”
    叶墨珲接着道,“但因为渤投集团是国企,所以要修?”
    陶树青道,“不是这个原因。”
    叶墨珲问,“那是什么原因?”
    陶树青说了来龙去脉,只能说,这一处小区,两个集团共同开发,不同的房屋类型,不同的分包,最后造成的结果是,商品房比保障房出现了更多的墙面开裂等问题。
    商品房的住户自然不满意,认为是工程质量问题,坚决不肯动用维修基金。
    在此期间,带头的居民突然改口了,说是房屋质量没问题。
    没两个月,就把房子租了出去,搬走了,不知所踪。
    于是居民说是这人拿了开发商的钱,事情就越闹越大,房子开裂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就成了久拖不决的问题了。
    叶墨珲道,“你建议如何解决?”
    陶树青道,“继续批转吧。”
    叶墨珲捏着那份材料看了看说,“就按照流程办吧。”
    这种矛盾,时间久了,无非是哪一方妥协的问题。
    陶树青道,“主要是先前这小区的居民去市里闹访了,又去了京城。”
    其实,明眼人一看,房屋质量肯定有问题。
    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如何认定,反而成了难事。
    他叹了口气问,“那么教育生均费的事呢?”
    陶树青道,“的确欠着,的确没钱,学校也没钱翻修。”
    叶墨珲皱眉道,“再穷不能穷教育。”
    陶树青道,“区里去年年底,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
    叶墨珲道,“区里都到这一步了?”
    陶树青道,“是啊。去年虽然减薪了将近10%,也清退了一批聘用人员,但因为是去年下半年才开始的,效果可能要今年才会显现。但今年也有今年的问题,还有历年的债务要清偿,每年增加的保障性支出,还有去年没有结清的一些项目尾款,约定的税收返还补贴。”
    陶树青对情况很清楚,他继续说着,“此外,今年区级税收增长,半年统计数据显示不如预期,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把新江计划收储的6块地卖了,原本是想让渤投集团和龙腾集团拿地的,还是老套路,但张主席高升之后,周书记却不同意。”
    叶墨珲问,“为什么?”
    陶树青道,“一方面,周书记上任第一天,就遇到小区居民投诉开发商房屋质量问题而造成的群访事件,就是龙腾集团开发的小区。另一方面,龙腾集团做了不少项目,想在持股比例上面占多数,也让周书记不满意。”
    是人都会不满意的。
    如果以前张勤民在的时候,都是国企是大股东,民企是小股东,那么没道理换了个书记,就换了个说法。
    龙腾集团要给周善民上课,周善民再愚钝,也没有答应的道理,何况就算周善民被糊弄过去了,他身边还有黎沐风,怎么可能不提醒?以后倒追起来,身边人若不说,也脱不了干系。
    叶墨珲点头问,“那么现在呢?那几块地怎么说?”
    陶树青道,“周书记联系了一家建安的房企,打算来拿地,准备签合作意向。”
    土地财政持续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地方政府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最后被迫饮鸩止渴。
    叶墨珲问,“流程走了吗?现在这样的形势,一线城市的土地流拍情况也很普遍。”更不要说渤江这种中部城市的郊区了。
    陶树青说,“目前还没有,在准备阶段。”
    叶墨珲点了点头。
    叶墨珲于是请陶树青,先安排调研财政局,党管干部,政府管账。
    上任第一件事,先把财政账目搞清楚,看菜吃饭,才能有的放矢。
    照例财政局应该是卫仆东分管,然而卫仆东目前只负责全面工作,区政府日常工作,包括财务、审计,全部都由叶墨珲分管。
    叶墨珲也不免猜测,这么分工,前任胡大能那不就是帮着背锅的么?
    分管财政,负责日常工作,代表政府日常运行,都由这位副区长在具体操办。
    裁员和减薪都是得罪人的活,胡大能越能干,干得越成功,就越是会得罪人。
    其实该庆幸财政局长出事,如此一来,反而恩怨全消,保全了他自己。
    而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叶墨珲,深感这地方是个坑。
    不过他也不急,走一步看一步,身正不怕影子斜,踏踏实实干事就够了。
    同陶树青又闲谈了一会儿,他问陶树青,“陶主任是什么时候到的区府办?”
    陶树青笑道,“十年前来的。”
    叶墨珲道,“我看你才四十出头。”
    陶树青道,“我副科提的早,早前是在镇里当的副镇长。”
    叶墨珲道,“难怪你经验丰富,情况熟悉,要请你多为我提建议。”
    陶树青说,“叶区长您客气了。”
    叶墨珲倒是问,“一级主任科员给您解决了吗?”
    陶树青一窒,苦笑道,“不考虑这些,再熬几年就能退休了。”
    那就是还没有了。
    看陶树青说话做事干净利落,叶墨珲于是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