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
迟暮霭一瘸一拐的走向姜楠。
姜楠的房间暂时被孟好喜和狗娃占用,唯有与其去到了厅堂方向。
高萱见都是自己人,便兀自到伙房觅食。
虞敬收了剑抓着虞善到一边训斥。
小院里又一次迎来了它的生气,每个人就像是家人一般在这座小院里做着自己的事情。
姜楠似乎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氛围。
她站在廊前环视了一圈。第一次由衷感激商归与高萱将这座小院买下,若不是他们的明智之举,姜楠或许也不会在这个架空的世界有种…有种家的错觉。
“姜楠,你在看什么?”迟暮霭回眸看了一眼。
“没什么。”姜楠捏起衣摆几步朝着迟暮霭而来。
昏暗的厅堂里,姜楠拂袖点起一盏又一盏烛火,将暖了的手炉交到迟暮霭的手中。
“暮霭怎么来长安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迟暮霭坐在太师椅上,笑问。
“你说呢!”
姜楠故作生气的,语气携着丝丝的撒娇,听得迟暮霭垂眸抿唇偷笑。
她笑了良久,徐徐收敛气息。
“事情当由我回到吴国说起。”
姜楠察觉或许是个很长的故事,便起身帮忙斟茶。
“我回到吴国之后,成了我的师兄的副手。师兄近来沉迷岐黄之术,便将这些年的一些事移交到了我的手上。”迟暮霭接过热茶,吹了吹,缓慢饮着。
姜楠坐在一旁,她同样是端起茶来,见迟暮霭一直饮茶不做继续说道的模样。
便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好奇地问起:“然后呢?”
迟暮霭放下茶盏,看向厅堂的外头,注视着渐渐落雪的院中,说道:“事关吴国机密,诸位就打算这般明目张胆的听么?”
姜楠顺着迟暮霭的视线,只瞧高萱在门外的柱子前探出了一颗脑袋;负剑的虞敬在屋檐上双手环胸倒挂;抱着猫的虞善自若地从门口走过。
下一秒,他们仨进了厅堂。
高萱坐在一旁给自己倒茶;虞敬拿着剑看了又看;虞善抱着猫坐在角落。
姜楠太阳穴直跳,“谁让你们进来了?”
“不让我们偷听,我们只能进来了。”高萱毫不遮掩地回答。
姜楠发出评价:“强词夺理?”
高萱则是正儿八经的说道:“我可是廷尉府的正监,吴国的密探来我魏国长安,我是有权可以将她请到诏狱审问的。”
“你还玩这套?”
“毕竟,身在此位,不得不谨慎呐!”高萱抬头,环胸,感慨。
这德行,姜楠怎么没发现,怎么和沈一正一模一样?
姜楠看向高萱,“没必要吧?”
“姜楠,你也知道魏国如今的局势。”高萱声声劝慰。
“我能理解。”迟暮霭坐在一旁,为他们解围,“但是这件事说了,我怕引起两国之间的敌视。毕竟吴、魏两国因七年前的武器交易,缓和了不少。”
“这话说的,毕竟我也是吴国人呐。”高萱把话锋一转,笑说。
这下轮到虞敬吃惊地看向高萱了。
他这半年来,日日在想法子,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把高萱骗回楚国。而她又正儿八经的说自己要为魏国奉献一生绝不侍奉二主。当时听得他啊,既感慨她为人正派,又惋惜楚国怎没把她留下呢。
而如今,她又言辞凿凿的说自己是吴国人?
高萱仿若身处另一层赛道,她毫不在乎旁人的视线,继续微笑着对迟暮霭说道:“姑娘莫要担心,只要是为吴国好的,我绝不会深究的。”
“姑娘是以为我蠢么?”迟暮霭笑出了声。
高萱听罢,指着迟暮霭,与姜楠说道,语气像极了告状:“姜楠,是她不说的,如果我依法办事,将她抓到廷尉府,你可不能怪我不给你面子哦!”
姜楠扶额。
这家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啊!
站在魏国立场,抓捕迟暮霭依法合规。
而姜楠既不是魏国人,更不是吴国人,因此她无法代入任何一个视角为任何一人开脱。
“能有合作共赢的方式么?”毕竟她处于中立位置,唯有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的提出。
她这一说。
仿佛是在迟暮霭的意料之中一般,她神色一变,改口说道:“我认为可以。”
“你不会就在等我这句话吧?”姜楠见迟暮霭答应的这么快,不由得张口吐槽。
“那就说好了,姜楠就是我们的见证人了。”高萱同样是快速地应道,生怕谁人后悔似的。
“等会儿,我怎么觉得我入套了呢?”姜楠看看高萱,又看看迟暮霭。
这俩聪明人,从一开始莫不是就打算合作?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主动协商,便需要一位中立的人作为中间的桥梁,也就是姜楠?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感情是让她入套?
“聪明人的心眼都这么多的么?”想明白了的姜楠翻了个大白眼。
高萱立马伏低做小,为姜楠斟茶倒水,捶肩按摩,“我的好姜楠啊。”
姜楠最是挨不住朋友的请求,尤其是与素日里成了反差的高萱,她听到她的语气,当即上头,心一横手一拍,“说好了,我做中间商传话,你们并不是合作,而是告诉我,来进行交流。”
就像是在敌对公司上班的两个闺蜜,聊到能共赢的项目时,总不能啥事都说,得要个第三方在场做个见证,免得未来遇到什么,好有个人证。
迟暮霭缓缓地饮下一杯茶,她将杯盏一放,慢慢地回归正题说道:“诸位认识廷尉府的左监南司礼么?”
迟暮霭见众人了然的模样,便继续说道:“以前的南司礼,乃是吴国安插到魏国的细作。是吴国用了不少的人力与精力培养出来的一位探子,一位人才。”
总是什么事都了然于胸的高萱,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姜楠习惯观察细枝末节,因此当她听完迟暮霭的话语之后,忙从中找出不对劲的用词,追问道:
“暮霭为何用‘以前’这个词?”
“因为,你们现在所认识的南司礼,她又不是我们安插的南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