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邕,字泰和,鄂州江夏人,唐朝大臣、书法家,文选学士李善之子。出身江夏李氏,博学多才,少年成名,起家校书郎,迁左拾遗,转户部郎中,调殿中侍御史,迁括州刺史,转北海太守,史称“李北海”、“李括州”。交好宰相李适之,为中书令李林甫构陷,含冤杖死,时年七十,唐代宗即位,追赠秘书监。
杜甫和李白同在古齐州,并且游踪齐鲁,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诗篇,杜甫到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北海,时任北海太守的李邕坐不住了,连日赶往齐州与杜甫会面,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盛事。时李邕68岁,早已名满天下,杜甫此时才是个33岁的后生,名声远没有达到诗圣的程度。但李邕慧眼识珠,他已经预见到了这颗新星的万丈光焰。
李邕、杜甫、李之芳在座,可能还有许多齐州的知名人士出来作陪,特别应该提到的是李白这时也在齐州。他与杜甫在洛阳相遇,结伴东游。他信奉道教,正在紫极宫受道录,不知是道规使然,还是没有接到请帖,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这位极善饮的诗人没有来喝这杯酒,否则历下亭上一定会留下李白的诗作了。
李邕与杜甫把酒长谈,论诗论史,也谈及了杜甫的祖父杜审言,这让杜甫十分感激,就在这次欢宴中,杜甫留下了“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佳句。李邕愿意结交名士是出了名的,史载:“邕素负美名,频被贬斥,皆以邕能文养士。”李邕鬻文获金,可以用来支付他结友交游的巨大开销,可是鬻文的事也不是常有的,总有手头拮据的时候,每逢这种时候,他就有挪用公钱之嫌。
杜甫和李白在见到李邕的时候,他身上刚刚发生了一段死里逃生的故事。唐玄宗泰山封禅回归长安,车驾路过汴州,李邕从陈州赶过来谒见,并接连献上几篇辞赋,深得玄宗赏识。于是,李邕就有点飘然,自我吹嘘凭自己的才华“当居相位”,那时李邕只是陈州刺史,这话说得忒大了点。偏偏这话叫中书令张说听见了,不久李邕在陈州任上挪用公钱事发,张说将旧账端出。
两笔账一块算,下狱鞫讯:罪当死。这时候幸亏有个叫孔璋的许州人,上书玄宗皇帝要救李邕,那封奏疏写的真是好,打动了唐玄宗,免去李邕死罪,贬为钦州遵化县尉,而孔璋流配岭西而死。这两个以生死相交的人始终没有见上一面,孔璋的奏疏基本概括了李邕的生平功过。这篇情真义切的文字更增加了李邕身上的传奇色彩,尤其让仕途失意、蔑视权贵的李白景仰。李白也深怀济人之心,有着散尽千金的豪爽,来到齐鲁之邦,他自然要去拜访这个传奇中人,相见于益都李邕任上,李白时年44岁。
李白在益都听到了另一个李邕见义而舍己相助的传奇故事,这里有一个女子,丈夫被人谋害,女子持刀复仇,刺杀真凶而获狱,罪当极刑。这时候李邕奋不顾身上疏朝廷,救下女子,由此李白写下了叙事乐府《东海有勇妇》:“学剑越处子,超腾若流星。捐躯报夫仇,万死不顾生。白刃耀素雪,苍天感精诚……豁此伉俪愤,粲然大义明。北海李使君,飞章奏天庭。舍罪警风俗,流芳播沧瀛。名在烈女籍,竹帛已荣光。”
送别杜甫和李白后两年,李邕就遭到奸相李林甫的****,李邕并没有听从孔璋“率德改行”的忠告,又一次把手伸向了公钱,“奸脏事发”,但这不足以断送他的性命。真正的原因是,远在长安京师的左骁卫兵曹柳绩与他的岳父杜有邻不睦,污蔑杜有邻妄称有占验之能,交构东宫,指责皇帝。这本是信口开河之谈,无凭无据之辞,却被李林甫抓住,严令审讯,查出柳绩是祸首,却莫名其妙地将柳绩连同他的岳父杜有邻一同杖死。审讯中查出李邕曾送给柳绩一匹马,便以“厚相赂遗”受到牵连,又因李邕与淄川太守裴敦复有私交,裴敦复曾荐李邕于北海,裴敦复亦遭到株连。李林甫立刻责令他的两个爪牙驰往山东,将李邕、裴敦复“就郡决杀”,李邕已有七十高龄。
李邕不畏惧死亡,屡出诤谏之言,武则天时他拜左拾遗,在朝堂之上当着则天皇帝的面,就敢于和御史中丞宋璟,一同指责则天皇帝的心腹张昌宗兄弟以权谋私。武则天想发火,但是没有发作,沉吟了半天,竟应允了宋璟、李邕的批评。这就是孔璋所言,“往者张易之用权,人畏其口,而邕折其角”。可见李林甫为排除异己,绝杀李邕等有识之士的残酷,甚于武则天之于来俊臣。对于李邕的死,杜甫悲痛欲绝,他哭道:“坡陀青州血,羌没汶阳瘗”。李白愤怒之极,感叹之极,他大呼:“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
李邕能诗善文,工书法,尤擅长行楷书。当时的中朝衣冠以及很多寺观常以金银财帛作酬谢,请他撰文书写碑颂,他一生共为人写了八百篇,得到的润笔费竟达数万之多。但他却好尚义气,爱惜英才,常用这些家资来拯救孤苦,周济他人。
李邕撰文书写的碑文,常请伏灵芝,黄仙鹤和元省己鑴刻,据明代杨慎的《丹铅录》考证,这三人很可能也是李邕的化名。他的传世作品有《叶有道先生碑》《端州石室记》《麓山寺碑》《东林寺碑》《法华寺碑》《云麾将军李思训碑》《云麾将军李秀碑》。传世书迹以《岳麓寺碑》《李思训碑》最为世人重视。
李邕曾任北海太守,故人称“李北海”,李邕的书法艺术,在当时与后世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他的为人和才情更为世人所敬重。他的父亲李善是一位正直博学的人,为官遭贬,后专心学术,所注萧统《文选》六十卷,至今被视为《文选》最主要的注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