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芸低着头，一页一页地把笔记本翻到了最后，后面零碎记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难拼凑起来，像是打电话的时候，顺手记录着两笔的模样，毫无逻辑，但就是这样，尤为真实。
    就在施芸看完整本笔记，还来不及细想的当口，门外蹬蹬蹬响起了脚步声。施芸立刻把笔记本放回了原处，不过这样，她已经没空离开这个屋子里。
    门被推开，外面的浓雾散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中年人，他看见施芸先是一愣，然后问了声：“这里的学生？”
    施芸看过他的笔记，知道这里经常出现一些偷猎小动物玩儿的学生，于是点头，加了个字：“嗯。”
    “其他人呢？”那中年人看了看施芸，问。
    “不知道，走散了。”施芸指了指外面，“雾很大。”
    中年人转过身，背对着施芸，看向了那本笔记本，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又问了声：“看到雾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么？”
    施芸看向外面的雾气，摇头，背对着她的中年人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何赐察觉到了异样，哪怕是在蛮荒大地上，他也感受到了不对劲，不过不是施芸，而是何盈盈那边。血脉连接的力量远比种出来的护身符要强，他能感受到何盈盈进入了一片不一样的领域。不过他没有急着找出口，虽然带走了刑天这张星河殿深处的底牌，可南宫若水毕竟还坐镇在那里，更何况，何赐敢于带走刑天的原因在于——星河殿最深处的秘密已然不是这位战神，而是冥帝圣尊了！
    他们沿着共工的足迹往前追踪，直到进入那片不见天日的密林，他们足足行进了七千里，没有遇到一个人类部族。他们分明沿着溪水前进，这是原始部族最喜欢的居住地点。
    “有些诡异了。”何赐在溪水边洗了洗手，然后伸手，在溪水中，一块黑色的东西被隔着几米吸了上来，入手有些粗糙，敲了敲声音倒是清脆，很显然不是石头。
    “陶器？”星野悠凑了上来，“应该是有部族在附近的！”
    陶器要求黄泥陶土，更要求高温烧制，这是一个已经初步点开科技树的部族了，擅长用火，会造烧制窑，配合几个会点术法的巫师，基本可以稳定地让部族成长，可是，他们怎么会一直没有察觉到人类的活动痕迹呢？
    ”小白？要不你尝试召集灵兽沟通一下？“何赐想到了这个主意，白泽明明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行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躲进了混沌空间，她有号令万兽的能力，这个时候，何赐想要她的帮助。
    “让人知道我在并不是什么好事，蛮荒大地上，至尊不止一个。”白泽趴在混沌空间里，眼神复杂。
    何赐听懂了，在他也不理解的这篇大地上，本身就有着不少的霸主，这里不会轻易沦陷的，就算是有天空之神乌拉诺斯这种西方人心中至高的存在！
    这世间规则本就是相生相克，谁都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登临绝巅，白泽号称万古祥瑞，却也不算是兽族至高无上的唯一，就何赐所知，兽族中，鲲鹏一族，五爪金龙一族，乃至凶兽狰狞，饕餮一族，都可能拥有能对抗白泽的手段，而且白泽这个主持正义人设定位摆在那里，得罪的势力势必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此刻，何赐忽然感觉一丝丝风响，他一挥手，凭空凝聚气浪成盾，往西北方一挡，几秒后，远处树林倾斜，呼啸的狂风扫过这片古老安静的森林，隐藏在其中的珍禽异兽纷纷四散而逃，狂风吹过众人，周围的树木如潮水一般倒下。不过自然是影响不到这几位。刑天悄悄看了何赐一眼，心想此人的灵气，比想象中还雄厚许多，只是这灵气斑驳古老，甚至感觉比自己的还古朴几分，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过他能与白泽共存，又能认出共工，想来也是一位上古巨擘，行走人间。
    何赐抬头，往远方看了看，说了句：“这是什么邪风？这么厉害？”
    “怕是有什么打起来了。”星野悠说着轻轻点地，立刻飞起，她踏着空气，每一步都让空气质感变为流水一般，直上九天而去。
    “悠悠的修为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秦慕雪轻声问何赐。
    “因为平时装的。”何赐眯了眯眼，“她跟我一样，算不得人。”对秦慕雪何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慕雪虽然听得模棱两可，但八成也知晓了何赐的身份背景，只是对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历史，不是很了解而已。
    星野悠很快就回来，说了声：“西北有战火。”
    “有热闹？”何赐活动了一下筋骨，“去看看，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刚才没跟共工打爽快，现在有热闹可瞧，何赐可忍不住，一马当先，化为流星冲向远方。星野悠摇摇头，就看见秦慕雪居然也跟了上去，别看秦慕雪才仙体境界，加上御风符，居然速度也没比何赐慢多少！
    “就这天赋，居然不是天神下凡？”星野悠愕然，立刻和刑天一左一右跟了上去，斯库拉一直化为水汽在附近游荡，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了上去，不过想来以她近来的表现，怕是寸步不离跟着何赐吧。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一些浓烟，何赐自然是先到了，他很快降低了自己的高度，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耀眼，直到他到了一座高山之巅，在那悬崖峭壁边停下，才看到了整个景象。
    天空中青黑色的云形成了漩涡的形状，燃烧的黑石从浓云中呼啸而出，砸向远方。
    那里有无数青石堆砌的硕大城市，看起来，像是城墙的模样，甚至还围了内外两道城墙。
    “外城和内城，城墙布局像极了过往的人类世界。”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斯库拉，这个化作水汽的女孩果然没有走远，她紧紧地跟着何赐，鲲鹏功法带来的巨额灵气，让她即使在速度上跟不上何赐，却也能凭着体力，赶在另外几位前面，哪怕那几位有主神的实力。
    “所以这是一个已经成型的文明，不过内城和外城在历史上有两个作用。第一是军事上的作用，两道防御线，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尤其是面对骑兵为主的攻势，内城和外城之间的中央地带可以完全去除骑兵的冲势，并且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第二就是阶级分化，在华夏古代，内城叫做城，外城叫做郭，从夏代开始，已经有了奴隶主住在内城，奴隶与普通人住在外城的规矩。无论如何，城墙的出现都能标志着一个部族进入群居时代，而内外城的出现，也至少标志着人类出现阶级，是极大的成熟标志。”何赐这么说着，看向的却是天空，“这火流星来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