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压树梢的时候,馍饭街上好一阵子的狗乱叫之声,然后便是由东向西慢慢的消失了。
凉凉姐姐在院子里看了看,然后放下铁锨,继而向着外面走了出去,可是,到了胡同口往西一看,从东头到西头,从西头到东头,连一个人虾也没有。
“真是一个跟着一个学,自从俺家整天关着大门,于是都也跟着锁得大门铛铛想,再学,内也是一个皮毛,也永远从后头!”凉凉姐姐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也就转身回家去了。
可是,没有多大会儿,就见老母北鳖子就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但是,看了看东边和西边,于是也长叹了一声,继而转身回去了。但是,羊蛋却从胡同里摆啦摆啦哩走了出来。
“大奶奶,大奶奶,等等我!”骡四老婆一边从胡同里快速走出来,一边大声的喊叫道。
羊蛋停下来,往凉凉家的胡同口看了看,随即便对着骡四老婆满脸一堆笑,继而一边哧啦撇啦的啦着呱儿,一边向着街西头摆啦摆啦的走了过去。可是,才刚刚走到了三乱辈家的西山墙跟前的时候,只见骡四老婆猛的一激灵,继而赶紧的停了下来。
“我,得回家做饭去,大奶奶,家里买了一些肉馅子,给内点吧!”骡四老婆微微一笑的说道。
羊蛋呢,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于是就转身走了回来,刚刚的走到胡同口,就见浑身脑油哄哄的骡四一边骑着电动二轮车,一边端着满满一碗猪肉馅子也已经走出了胡同口。两个母家伙,于是赶紧快步往东走了几步。
“大奶奶,这是今天刚刚剁好的猪肉馅子,你拿着吧!”骡四一边满脸堆笑着说着,一边也就递了过去。
羊蛋呢。一边哧啦撇啦着,一边也就接了过去。可是,不经意之间却发现凉凉姐姐正在胡同口看着,于是便赶紧的各自散开了。
而骡四呢,则一脸蔑视的看了看凉凉姐姐,一边向着西边走去,一边在心里慢慢的说道:“你也不用叫你兄弟上学,一个街上都是一个组织里的人啦,只要内家谁一出门儿,整个街上的都知道,然后立刻聚在一块研究,一块对付你们,把你们弄死,叫你全家都完蛋。
然后上边自来的就提拔俺组织里每一个人,就是把内给沙下来!俺全家老少都当倌,享不尽的憨福,把天底下所有的房子都掌握起来,盖楼赁门市,我开拖拉机拉垃圾,拉架材,还是天天有活儿,天天挣不败哩钱······”
凉凉姐姐看着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向着一边走去的骡四,心里也慢慢的说了起来:真不是一个东西,前天,还从俺家东墙外的垃圾堆里薅水荠菜哩,薅多了也行唉,十个摞起来都没有一厘米高,而且还没三个!这又腆摆着一个熊脸给人家肉馅子哩,真是混账的无法形容······”
当电动二轮车走到拐弯的时候,骡四这才扭过脸去,可是,当来到了山石滑间的时候,就见几个同寨十二组的干亲从西边慢慢的走了过来,随即不由得加快了行驶的速度,但是,当来到了丁字路口的时候,只见那几位也来到了跟前。
“兄弟,奏啥去?”干亲老大看了看骡四微微的一笑,继而慢慢的说道。
“我,我想上西头儿,买一些拖拉机上的零件去!”骡四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啦,拖拉机早就进收购站了!哎吆,时间还真不短啦哩,二十年啦!”蛤蟆眼看了看骡四,随即,挤眉弄眼的说道。
“就是,二十多年啦!”无成娘扯着嗓子叫喊道。
“那都是不是电子打火的,俺哩是电子打火哩!”骡四拽着说道。
“电子打火哩,也没人要啦,废品收购站都要哩不高兴,奶奶的,俺老大弄了一个农用三轮车(和同伙抢的),想卖唠去,围着城里边转都卖不出去。
想着去二手市场去吧,一问,已经关了十几年啦!没办法,拉唠外县乡下,得有二百多里地,才卖唠,真便宜,不能说倒贴钱就完啦!”蛤蟆眼叽叽哩说道。
“早拔时啦!这会,不管你从城里城外,买个拖拉机,买个机动三轮,买个摩托三轮,都买不着,没有卖哩啦!”运阁看了看骡四,随即慢慢的说道。
“嗯,我都是拉个脚,一天挣个二百来块钱,没事儿,买买帐儿,送送礼,照常赚钱,还有小窝喽,俺两个经常一跑就跑半夜!”骡四慢慢的说道。
“你说的这是,二十年前吧?”无成娘看了看骡四,吱啦吱啦的说道。
“嗯,说的,现在,前天呵,前天俺两个还拉脚去来哩!跑了二十多趟,一个人挣了八千块钱!”骡四看着无成娘慢慢的说道。
“哎,你说完了吗?”干亲老二看了看骡四,随即不耐烦的说道。
“说完了,二哥!”骡四微微一笑的看了看干亲老二,继而棉棉的说道。
“俺兄弟几个上这个街上来,是给你说事儿哩,你住的那一个院子,俺再给你说一遍,开发了,地皮还是俺家哩,你说是老人说给你了,但是,俺年轻哩知不道也不愿哩!老人,老得都不会动了,你也不用瞎编乱造!开发,你滚蛋!”干亲老二一边指着骡四,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哎吆来,你这从寨子里,咱这一边啥时候捞着开发唉,都好弄点搬家费!都好几处!
哎!二爷爷,你咋来这么早唉!怪不哩今天天晴哩这么好!还是俺二爷爷有能耐!”无成娘一边说着,一边也就侧着身子看向了凉凉爸爸。
“唉!你说我能,我就能呗!”凉凉爸爸淡淡一笑的说道。
其中一个骡四干亲,看了看凉凉爸爸也喊了几声二爷爷,凉凉爸爸呢,也就答应了一声。骡四也微微一笑的着看了看凉凉爸爸,随即慢慢的说道:“二爷爷,你赶集回来了?”
“嗯,今天早,回来了!”凉凉爸爸看了看骡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干亲老二对着凉凉爸爸微微一笑,然后便继续一边生气的指着骡四,一边慢慢的说道:“我给你小四儿,你也不用你能哩吃不了,找这个,请那个哩,替你说话帮腔,这一个事儿,谁说了也没有用!
还有一个事儿,必须给你说清楚说明白,你不能动不动就给老人闹去,老人该不着叫你闹,都七八十啦,叫你闹啥?
你有啥事儿,你去寨子里找我去,要么你找俺大哥去,你要是再给老人闹一次去试一试,马上把内全家老小都抓进局子去!活活的弄死内!疯你啦!”
“你才五十来岁,给八十多岁的老爷子闹去,吗了个x哩!不是一个东西,全家都该死!”干亲老大看了看骡四,随即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听见了吗?记着了吗?”干亲老二一边指着骡四,一边恶毒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二哥,大哥,还有三哥,四哥,我也记着啦!”骡四慢慢的一微笑,继而慢慢的说道。
“嗯,知道就行!知道还恐怕你偷吃唠哩!净给老人闹乱子去!全家都活腻歪了!真是活腻歪了,就把内全家抓进局子里去!近门子都不给你剩一个!”干亲老二看了看骡四,再一次骂骂咧咧道。
骡四一边慢慢的答应着,一边也就离开了。干亲兄弟几个呢,也随便聊了一会儿,然后也离开了。
稍微的一停,只见无成娘看了看那几位的背影,然后微微一笑的说道:“二爷爷,这是多难的事儿来?俺咋不记哩?”
“奶奶的,你那时候,还没来哩,你会记哩!我还不记哩哩!俺二哥,得记哩啦,二哥,你知道这事儿啵?”蛤蟆眼看着凉凉爸爸微微笑着说道。
“我也记不很清楚,当时我也就十岁不多,骡四的爹那一个老家伙,是石灰窑上的工人,有两个钱,为下了不少近门子多哩,工人和喝血哩,十二组哩那几位的老爹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时,再好也没有唉!天天喝酒,天天从一堆拉呱儿,说不尽的知心话,拉不完的亲人,近人,老人!然后,就成了干亲了,俗话就是拜把子了,烧香磕头了!
然后,也就骡子全家老小就从这一个干亲的空地上盖起了屋子,前后也就是这样吧!
这不,一开发,就翻脸了,谁也想不到哩事儿!人,都一会一会哩!”凉凉爸爸慢慢的说道。
“你们谁都知不道,我就知道,闹盖楼,骡四也是其中之一,公羊羔疯,还有小毛驴儿,爷三个,尤其是二结巴子,叽叽哩,越心急越挤不出来!多热闹啵,你们都没见!”蛤蟆眼微微笑着说道。
“说的是大实话,你给羊蛋家是亲戚儿,亲姑家!”无成娘看了看蛤蟆眼,随即吱啦吱啦的说道。
蛤蟆眼看了看,随即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可是,此时此刻的凉凉爸爸呢,却已经走到山石滑间了。
几位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也就各自回家去了。馍饭街,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嗯,从东头,到西头,只有凉凉爸爸在往前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随着几声小汽车的喇叭声,这一个丁字路口又热闹了起来,可是,仔细一看,却是北边开发楼里的住户,跟这馍饭街没有一丝的牵扯。
嗯,有几辆崭新的挪车和出租车向着东边行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