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不久，食堂传来砰砰几声枪响，最后的战争吹响号角。
躲在宿舍后头的甘甜小口小口舔着修分开时新塞给她的巧克力，鼻尖沾上点巧克力酱，请求系统除了空调外，给她套个有驱蚊效果的防护罩。
a092问她：【你在许愿吗？】
【许愿a092帮我赶跑蚊子。】甘甜从善如流地接话。
【……修不能帮你赶蚊子，所以找我了？】a092淡淡道，【难不成我会魔法？】
古怪。
a092说话好像栓栓的。
再说修也不在呀……
她没有去二十楼常去的那间办公室，也没有去找人，一路绕开人群，来到宿舍楼侧边的小林子里，避免自己成为炮灰。
灌木丛凌乱茂盛，杂草快有人高。距离宿舍楼不过两三米远，院墙边还围了一圈高压电网。对于兽人来说过于逼仄了，所以平时几乎没什么人往这边走，草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对她来说，是绝佳的藏身地点。
都混到决赛圈，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要继续苟下去。
【有这种魔法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
【……】
看着她手背上通红通红的几个蚊子包，a092默默的，又奢侈了一把。
后台里能显示所有系统帮快穿者用积分购买的东西，别的系统买的都是通关道具，只有他，像帮助宿主在副本世界里开了个日用杂货店。
原以为会危险重重的最后一夜，甘甜过得无比懒倦，不知道是不是躲得位置太好，根本没人尝试来找过她，几次差点睡过去，都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但距离她都不算近。
直到一阵近在咫尺的激烈枪响传来，甘甜猛地惊醒，听声音就在宿舍楼另一边，距离她仅一楼之隔。
枪声没响多久就结束了，隐隐听到说话声。
她蹑手蹑脚地往墙边走了几步。
不远处，就在刚刚两拨人商议对付狱警的地方，大姐头与另一边的头头持枪对峙，两人身后零散地站着自己兽人。
比起刚刚，短短两三个小时过去，两边的人数都有减少，一眼看过去，只剩下不足十个人。
还没等甘甜听清楚两边的发言，枪战又开始了，劈里啪啦轰轰轰，火光四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似乎带着热度的火药味。
子弹无眼，射偏的子弹偶尔会嵌进墙里，带出大量碎石，甘甜缩回原地，怕被误伤。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久到甘甜听到广播声响起的时候，下意识以为是错觉。
不是说最后一条规则以及播报完成了吗？
仔细一听，广播里似乎念的是数字。
“6。”
6？
什么东西？
又过了两分钟，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之后，广播说：“5。”
再然后是“4”。
“3。”
……
如果到这一步还不懂数字代表什么的话，那就太笨了。
甘甜紧贴着屋檐往外走，宿舍门口天井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好多兽人的尸体。血把灰色的瓷砖染红了，到处都是血液喷洒和拖拽留下的痕迹。
她是来补刀的，但是场地中央没有别人，只有大姐头靠着景观雕塑的柱子坐着，大腿处的枪伤淌出的血液浸红了衣裤，她疼得直抽气。
甘甜随手从路边的尸体伸手拽下上衣，急急冲过去，试图替她摁住出血口。
大姐头额头全是细汗，嘴唇毫无血色，拦住甘甜的动作。
“躲起来了？”
她的嘴唇翕动，吐出断断续续的字符。
“嗯，听你的，过于瘦弱的人类和兽人，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明智之举。”
甘甜低头，把衣服垫到她的大腿底下，“我有办法——”
温热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大姐头看向她的目光依然是带点不耐烦的温柔，她虚弱地笑了一下。
她低声说：“只能有一个赢家……”
因为失血，她说话的声音逐渐降低，甘甜屏住呼吸才听清，懵了一瞬。
正想往后看，就听到一声枪响，伴随着子弹穿过身体的闷响。滚烫黏稠的血液溅到她脸上，她下意识伸手抚摸一下，热的，眼神看向大姐头被贯穿的心脏。
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来，浸透衣服。不止从伤口，还从她的口鼻，她无力地笑了一下，手滑下去，枪落在一边。
大姐头其实年龄不大，是位健美又性感的狮子小姐。
广播响起：“2。”
“没事吧？”
关切的男声从她的身后传来，来人急匆匆地扶起她，“我一过来就看见她拿枪举着你，你就是太善良了，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了？”
男人的手臂很有力，皮肤温热，触碰的时候能感受到青筋下脉搏的跳动，甘甜有些迟钝地被他扶起来，看向场上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修。”
甘甜冲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却比哭还难看，通红的眼圈里蓄满水汽，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我是想救她的，我那么信任她，分给她食物，站在她身边支持她，最后的关头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的也是救她，而不是伤害她。她却拿枪指着我？”
雌性小小一个，抱在怀里才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柔软。男人女人的身体构造竟然差异这么大，修摁下眼里的郁色，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说的话里，感受到胸口的湿气，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你还有我。”男人的声音无比温柔，像能溺毙口鼻的蜜，“我不会背叛你，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我们是同伴，这是早就说好的事。”
“是吗？”
埋在他怀里的甘甜抬起眼，整张脸被泪水浸透了，呈现出一种莹润的色泽，很漂亮，比荼修想象里的还要漂亮，他缓慢地吞咽了喉咙，血液沸腾起来。
终于吗？终于要全身心地爱他信赖他了吗？
“是。”
荼修打横把她跑起来，一步一步远离血腥气十足的天井，他想要寻找到一个美好干净的地方告诉小雌性真相，在残酷的这里，一直没有试图伤害过别人的她值得这样一个地方。
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浓稠的血液和倒地的尸体。
脏。
到处都好脏。
修狠狠地蹙眉，那些人死之前怎么不知道打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