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食物是两人份的，平均分下来，多数人都没吃饱。
    中午又只有少的可怜的土豆泥和干面包。
    食堂里，早上选择均分的宿舍，此时面对着桌上对比其他桌显得无比寒碜的餐食，气氛古怪。
    不公平。
    尤其是在宿舍处于支配地位的、像大姐头一样的兽人们，很难不产生其他的想法。
    大姐头脸色几番变化，半晌后还是说：“平均分吧。”
    “不行。”
    顶着所有人齐齐看过来的眼神，甘甜坚定地拦下她，“如果这顿再平分，下一顿大概什么食物都不会有。”
    已经饿了两顿、本就没吃饱的人，到时候再面对空荡的餐桌，很难保证不做出疯狂的事。
    大家都不会觉得如果不平均分自己会分到更少的食物，只会觉得分配的人害她们没得到该有的食物。
    人性和兽性都太复杂了。
    何况中午各桌不同的食物已经显露出游戏“操纵者”们的喜好。
    温和的、平等的、分配方式只能得到“惩罚”。
    而暴力的、争抢的、显出阶级差异的，才能得到奖励。
    大姐头沉吟片刻，问甘甜，“你觉得该怎么分？”
    怎么分暂时可以放到一边。
    甘甜在全桌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抬起手，她刚刚发现了个bug，也着急确认一件事。
    一向安静和吵闹都做到最极致的兽人们，从来没有谁像乖乖仔一样举手发言。
    瘦弱的手伸得笔直举过头顶，也不过是到寻常兽人脑袋的位置。但在此刻，这个高度足够甘甜被其他人注意到。
    “什么事？”陌生的雄性狱警走到甘甜身边。
    她太弱小，狱警并没有对她保持警惕，低头看着可爱的小雌性。
    以前没发现呢，这鬼地方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我们的食物好像出错了。”
    很识时务的甘甜露出一点点羞涩的笑容，她有一点尖尖的小虎牙，这是大姐头当时认可她是未成年兽人的特征，“狱警先生，请您确认一下，早上我们的食物不是平均分配的，得到的应该是牛肉、巧克力蛋糕，而不是土豆。”
    早上，宿舍里奇怪的女人在看到食物的瞬间，抢走了一整份巧克力蛋糕。
    她取得的食物是远超于宿舍里其他人的，如果按照其他组别的分配规则，她们的食物不对。
    最少也该和后面修——瘦弱的食堂男人，那一桌的一样。
    后面那一桌早上同样没有发生争斗，很和平地分配了食物，除了没分配给修。
    和她们组的分配方式有些大同小异。
    要么就还有其他隐藏规则，要么就是她们这组被针对。
    甘甜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意外。
    一定有大大小小的监控对准她们每个人的脸，她们的表情、声音、动作，都被完完整整地记录、观看。
    她现在就要确认这个。
    “噢——”狱警拖长尾音，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们桌上的东西，并不放在心上，“你怎么知道食物是怎么分配的呢，万一是随机的呢？”
    甘甜微笑，“狱警先生，游戏已经开始了。游戏有游戏规则，一切不符合游戏规则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不是吗先生？或许在您看来我是在索要食物，实际上我只是遵守游戏规则。您只需要跟厨房确认一声就好，拜托您了。”
    甘甜很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不知道是哪句话，让狱警先生改变态度，还真的走到食堂尽头去跟食堂确定。
    确定的时间有些漫长，许多其他组都吃完了。
    而甘甜这一组，因为大姐头站在甘甜这边，所有人都坐在原地，没有动食物。包括那个奇怪的女人。
    “抱歉。”
    半晌后狱警端来新的餐盘，上面赫然是两份牛排和巧克力蛋糕，“食堂确认之后发现食物确实弄错了，这是正确的餐食。”
    他看了眼桌上一口未动的土豆泥，“还好你们没吃，不然我就得把牛排端走了。”
    这里的动静吸引周围不少人看过来，窃窃私语里都在好奇她们的食物为什么改变。
    甘甜恍若未闻，送走狱警后，她看向大姐头，“你来分吧。”
    大姐头是宿舍里实力最强的人，她说话，大家会听。
    而甘甜的武力值打不过别人，如果她来分配，占便宜的人不会感谢她，只会觉得是自己应得的，而觉得自己分少了的人，可能还会怨恨她。
    大姐头深深看了甘甜一眼，把餐盘推到桌子中间。
    因为食堂里的就餐工具没有叉子，牛排本身就被切成小块端出来。
    她用叉子随意地把蛋糕切成几小份，“抢，谁抢到了就是谁的，不允许故意伤人，别的随意。”
    食物都是小份，武力值最低的人，手脚快一点也能抢到两轮食物。
    大姐头本性是善良的。
    吃了两口肉两口蛋糕，甘甜混了个半饱，刚放下勺子，陡然听到食堂更深处传来一声叫骂声。
    两个雄性兽人打了起来，没被分配到食物的、处于弱势地位的雄性突然用勺子捅进了负责分配食物的雄性眼睛里。
    被打的雄性暴起，一拳把另一个兽人掀翻在地，然后一拳一拳，死死砸向对方。
    拳头落在骨头和血肉上的声音在压抑的食堂里回响，一点点挤占旁观者的呼吸。
    这是比乔的死亡更恐怖的现场。
    狱警们都冷眼看着，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在被打的兽人彻底失去呼吸时，昨夜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然是一声刺耳的声音拉开序幕。
    说话前，男人对着话筒笑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真让我惊喜，竟然这么快，就有游戏玩家明白了游戏真正的玩法。”
    像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正确的玩家会获得游戏主办方提供的奖励一样。
    一个狱警从后厨推出一辆精美的餐车，牛排、海鲜拼盘、三文鱼刺身……以及香槟、红酒，各种精美可口的食物摆满整辆餐车。
    它被缓缓推到眼球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的兽人面前，作为他找到正确玩法，或者说，杀死同类的奖励。
    旁边立马有人出手抢夺，被狱警们从四面八方掏出手枪对准。
    ——游戏在保证获胜玩家的权利。
    莫名其妙地，甘甜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杀了他，你将获得食物和水。”
    广播里，男人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