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妹妹,难道此事不可商量了吗?”梅长苏几乎是用哀求语气问出这话的。
“林殊哥哥早已死了,而你只是梅长苏。更何况公事公办,这世上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穆霓凰冷冷说道。
“如此,是梅长苏冒昧了。”梅长苏苦笑不已。
穆王府的存在已经很特殊了,不可能在这种关口上搅和进储位之争里,更何况,萧选的那个位置,是穆青要得到的。而梅长苏的这句话,是对穆王府往日情谊的切割。
离开穆王府的梅长苏,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现在皇帝无意立储,成年的儿子们都废了,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在悄悄观察几个还没有长大的儿子。
原以为将萧景宣和萧景桓打败后,萧景琰的上位理所当然,谁知道宫里谣言四起,静嫔处境艰难,在这一点上便已经输得很彻底了,要离萧景琰为太子,他就必须获得强有力的支持。
可现实是萧景琰的力量过于单薄,原本给他物色的朝臣和势力,要么交情一般,要么没有搭上线。甚至认为自己刷个脸就能倒戈的穆王府,也明确表示不会参与到立储之争中来。
人心都是会变的,可穆霓凰的心是从何时变的?她现在的心思都是如何保全穆王府,不再像十多年前那样的坦率和正义了。
梅长苏看着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最后是要食言了。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扶持靖王去赢得那个储位,可现实已经是一败涂地,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而且这身体因为接连的打击,是越来越差,恐怕时日无多。
自己受了这世间最大的苦,目的是为冤死的祁王还有林府满门以及七万赤焰军雪冤,可是老天爷竟然会这么残酷,在他如此努力之下,依旧是一败涂地。
又是一年秋天,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金陵人心惶惶,萧选的万寿节将近,他决定举办一次大规模的狩猎,以稳定朝局和人心。
靖王负责整个猎场的安全,蒙挚归属其指挥。
一众金陵在金陵的朝廷重臣和世家,携带家眷浩浩荡荡离开金陵前往城郊的西山猎场行宫。
在众人离开的时候,数只信鸽从几处宅院飞上蓝天,向远方而去。
西山猎场行宫,萧选看着热闹的人群,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些真心的笑意。
他骑在蒙挚精心挑选的马匹上,将被士兵团团围住的一只鹿射死,宣告着大狩猎的开始。
一众世家子弟在得到萧选的勉励后,纷纷纵马冲进猎场的树林,因为狩猎最大的那个人,得到的奖品是萧选手里那张制作精良的弯弓。
徐安漠最近休息很不好,誉王悄悄派人联系,要自己整军备战,随时准备攻打金陵。庆历军作为梁国军事编制中唯二有名号的军队,徐安漠能活到今天,说明他是极会做人的一个人。
这里的会做人其实是很有问题的,徐安漠与夏江的关系很好,因此有不少把柄落在夏江手里,秦般若并没有将这些东西交给萧景桓,而是他自己从夏江与璇玑公主的信件中推断出来的。他找到这些东西后,便毫不犹豫以将徐安漠收在自己帐下,这一切无人知晓。
他知道自己今生不可能合法登上那个至尊之位,所以兵变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萧选在西山猎场吃吃喝喝的时候,徐安漠的庆历军倾巢而出,奔袭金陵。
他们的速度很快,第一时间占领了金陵城,并控制坐镇皇宫的言皇后,迎出闭门多日的誉王,这才整军将西山猎场围住,逼迫萧选下诏传位给萧景桓。
这场狩猎里,萧景琰和蒙挚两人都前往西山,金陵成为了一座空城,而梅长苏并没有如同原着和电视剧那样成为各方势力的座上宾,加上宴大夫的诊治,他只能是留在金陵的苏宅养病。
他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可是看到街头来来往往的庆历军,还是慌乱起来。又想到宫中关于静嫔的流言,那是萧景桓为了拖延立储的时间或者毁掉萧景琰储君之路让人大肆散布的,秦般若没有撒谎。
只是徐安漠为何会冒险帮助誉王造反,他就不得而知了。
萧景琰手里的巡防营和蒙挚的皇宫禁卫,根本打不过徐安漠的庆历军,更何况有萧景桓在,他只需要将西山猎场困死,逼迫皇帝下诏传位即可,用不着交手。
庆历军造反,梁国的其他军队在没有得到诏令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前来金陵勤王的,唯一一支有可能的军队,便是部署在南境由穆王府统帅骑兵,他们有很大的自主权,可是以穆王府现在的态度,未必会冒着风险离开驻地。
若是萧景桓的兵变成功了呢?他们便从勤王变成了反贼。
萧景桓兵围西山行宫的消息传来,一众家眷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最后是蒙挚亲手掌毙了几个人才将局面稳定下来。
言阙被余贤说服后,便脱去道袍开始在朝臣中活动,并也成功与纪王牵上线,若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谁愿意伪装成胆小如鼠荒淫无度的废物。脊梁,是余贤给他的承诺。此刻他和纪王两人隐藏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身边混乱的一切,还有被一众侍卫簇拥着强装镇定的萧选。
萧选的心里很不安,他在一场政变中被两个好友抬上皇位,难道要在另一场政变中,被自己的儿子赶下台吗?
此刻他难得想到被辜负和算计的林燮和言阙。
“言侯何在?”
“陛下,臣在!”言阙挤出人群来到萧选面前行礼。
“言侯,朕任命你为大使,去山下问问那个逆子到底是想要什么!”萧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排言阙去谈判。
在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既是靠嘴吃饭,妹妹又是萧景桓的养母,他能说得上话。
“臣领命。”言阙说着接下萧选亲手交到他手上的佩剑。
谁家皇帝在家门口团建带使节节杖那种东西,只能把自己的佩剑交给言阙当节杖用了。
看着言阙一人一骑孤零零的离开行宫校场向山下走去,大家有了些许安心。
“王爷,言侯求见!”
西山下的军帐里,萧景桓已经换上了一身盔甲,将他原本就俊美的身姿衬托得更加出众。
“国舅来了,让他进来。”萧景桓有些兴奋。
“王爷,万一言侯……”徐安漠想阻止他们见面。
“徐将军,我们要的东西,必须有人从中间传话。国舅处事公正,有他来大家都信服。”萧景桓对养母的兄长并没有半点的恶感。
立场不妨碍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