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简微笑着点点头。
“我自己不敢出府,也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
游承睿摇摇头,“我不帮,你爱找谁找谁,小心我将你的事情告知祖母。”
然而云简并不着急,“三公子还没听是什么事情,你听了再拒绝也不迟。”
游承睿皱眉不看她。
“我不日就会离开侯府,我会找个合理的理由,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游承睿瞬间睁大了双眼盯着云简,“我哥待你那么好,你舍得?”
然而云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接着讲她的计划,
“我的身契还在沈府手里,而且没有路引,想要走定然走不远。所以想请三公子帮忙,给我重新做个假身份,顺便帮我把路引之类的都置办齐全。”
游承睿心中惊叹,怪不得这小丫鬟能得他那个眼光比天还高的二哥喜爱,果然有几分胆色。
能下定决心离开,还知道找到他头上来帮忙...
不禁让人佩服这不符合她身份的智慧。
然而游承睿没有轻易松口,“给你帮忙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云简笑了笑,“三公子什么好处都不想要,不是吗?你只想要你二哥难受。
他出征,我不告而别,回来得知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是个卑贱的丫鬟,又不用你亲自动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游承睿不再说话,低头猛灌一口茶水,抬头斜睨了一眼云简,沉声道,
“你准备去哪?”
“还未确定,大概往西南方向走吧。”
游承睿点点头,“还需要什么,你可以提前说。”
云简满意一笑,起身冲他一礼,“多谢三公子。”
接着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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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云阁主屋里,四个绿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安静!”
云简提高嗓门斥了一句,又抬眼看看窗外,没有看到其他的下人们在附近,才放下心来说道,“你们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绿竹听罢,压低了声音,脸上还是不放心的神色,
“不行!姑娘,我们肯定是要跟着你的,我们自从到了沈府就跟着你,你要是把我们抛下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姑娘。”绿意着急的说,“况且你还怀着身孕,路上肯定是需要人照顾的,没有我们你怎么办?”
......
等她们都叽叽喳喳说完了,云简才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叫了我三个月姑娘,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了你们的主子不成?
我不过是个和你们一样的丫鬟。你们还比我好些,身契在小姐的陪嫁里,我可以取出来还给你们。你们若想脱了这奴籍自谋一番出路的,就去自谋出路。
如果不想的,我将你们送去文徴阁,大嫂嫂人好,在那边也是能过安稳日子的。
跟着我有什么好,说不定沈府还要追杀,风餐露宿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你们?”
云简这番话让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的确,云简不是真正的主子,四个小丫鬟们只是舍不得她这个主心骨,但也知道做逃奴意味着什么。
绿竹还尤自挣扎,自顾自的嘟囔着,“我反正没有家人了,跟着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简直接将她的话打断,“听话!”她严肃起面庞,“跟着我是想当我的负担吗?”
她这话是吓唬小丫鬟们,但显然绿竹绿意当了真。
“姑娘我们不会...”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考虑好自己的去处,再私下里告知我。”
绿蕊和绿笼回去想了想,当天晚上便来禀了云简,说想出府回扬州去,她们还有娘老子在那边,被人牙子卖到苏州之后,好久没回家了。
云简给了她们厚厚的盘缠,将身契还给她们,又帮她们找好了去扬州的商队,好好的给送走了。
两个小丫鬟临走的时候都是满脸泪水与不舍,再三拜别云简,才踏上了回扬州的商船。
而绿竹和绿意还是在和云简闹意见,两个人整日冷着脸做活,就是不回云简的话。
简直将云简气得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装作肚子痛,将二人吓得赶快放下手中活计跑过来看她,才算罢了。
“姑娘,你如今一点儿也都不像之前了,都学会装病骗人了!”
绿竹抱着双臂,扫把扔在一边,双颊气鼓鼓的抱怨道。
云简伸出手指捅了捅绿竹鼓鼓的脸颊,好奇她啥时候泄气,被绿竹一把将手打掉。
“云简!你!”
看她终于破功了,云简哈哈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眼睛里就闪出了泪花,她伸出双手将绿竹和绿意抱到一起,喃喃道,
“我知道你俩对我好~我何尝想和你们分开...
可是我不想你们跟着我去冒险,有安稳日子可过,干嘛要去过九死一生的日子呢?”
说着说着,云简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绿竹和绿意也忍不住分别的伤心,三个人抱头痛哭。
这世道啊,太艰难。
人上人尚且每天玩心眼、耍手腕、吞刀子,何况她们这些命如浮萍的下等人呢。
......
游承睿办事效率奇高,没几日就帮云简办好了身份和路引。
云简手中握着这得来不易的几张纸,却有些心酸,离开的日子近了,就差一个明面上的离开理由了。
有时候,想做好一件事千难万难,阻碍重重,怎么都做不好。
但若你想放弃,好像老天都在偏帮你。
就好像云简动了离开的念头之后,一切事情都很顺利。
这些日子,京城里传出消息,户部以钱粮短缺为由,拖延西境战线的军粮输送。
城中百姓万分激愤,街坊茶楼都在议论纷纷。
这月十五是游府的团圆宴。
众人齐聚在兰苑正堂,只见游老太师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厉声道:
“你要回苏州筹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