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几道人影飞速掠过。
跑在最前头的兽皮人时而望望后头,不断缩进的距离让他心惊胆战,只得再次钻入地下逃走。
砂石在耳边掠过的声音哗啦啦,他忽然猛地定在原地,下一秒,头顶便响起踩踏之声。
男人赶忙调转方向朝另一边逃窜:“呼……呼……这帮狗东西!这么追老子是吧!”
敬佛寺、敬佛寺、敬佛寺……
他在心里默念着,又跑了几天几夜,总算听到了头顶传来的木鱼声。
男人寻到墙边破土而出,顺着墙根溜到大殿上,爬到屋顶观看整座寺院的布局,如愿找到第五座钟楼,将东西放了进去。
“妈的,就不信你们还能追上老子!”
他鬼鬼祟祟下了大殿,才踩到地上,就听到身后一个惊惧又结巴的声音:“贼、救、贼……”
男人猛地转身,和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四目相对,男子看清他的长相后更为惊骇,正要叫人来,被一爪子抓破了喉咙。
鲜血迸溅,除了路过的飞虫外没有惊动任何人。男子将尸体拖进禅房。
好在屋里没有其他人,门口一阵阴风吹进,烛火跳了又跳,将屋里的一切都映得影影绰绰。
血腥气愈发浓郁,男人忍了又忍,舔光利爪上的血迹之后,目光投向地上的人,眸中逐渐凶光毕露。
……
直到屋内不见一丝血迹,男子摇身一变,从头到脚都和刚才的中年人一模一样。
他围着桌案转来转去,试图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免得穿帮,却没什么收获。
自己这样伪装根本不怕人找到,看样子这个男的也是个当官的,正好可以利用这层便利找人帮自己看着钟楼。
夜已深,他熄了烛火,连日的逃亡总算暂时安顿,不久后,床幔中响起细微的鼾声。
烛火已经熄了,只一缕月光照进屋子里,案上的草纸被他翻得凌乱无章,微光落在上头,最上边的一张尤为显眼——
敬佛寺和尚失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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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云雾在耳边呼啸而过,楼听许第n次偷偷回头觑折澜的表情。
青河就在她旁边,数着她频频回望,实在受不住好奇:“楼师妹做什么惹恼前辈的事了吗?为何如此……”
楼听许回神,无奈摇头——事实上从那天醒来之后折澜就不怎么搭理她了,她也不敢问,折澜也没有主动说,旁人就更不知道了,因此气氛稍微有些奇怪。
青河见状,犹豫一会儿劝道:“不然一会儿还是问一下吧,我看前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楼听许再次回头,迟疑地点点头:“多谢青河师姐。”
能帮到她,青河也说不出的开心,羞赧地低下头:“不必那么生分,我们同行多日,年纪也相差不多,你就叫我青河吧。”
楼听许仍是觉得不妥,但没有当面否认,只是应了一声,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问折澜。
那天她在男人储物戒里拿出来的羊皮卷轴上头只圈出一个地名,名为“灵溪镇”。鉴于其他的线索皆已中断,就只能去“灵溪镇”找找线索。
左右无处可去,就算是碰碰运气,去看看也无不可。
天色擦黑时,他们总算到了灵溪镇。
灵溪镇四面环河,入目皆是苍松翠柏,尽管已经喧嚣一日,空气仍旧是沁人心脾的。
宁鹤年收起展意笔,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嗯~闻了这么久海风,总算踩在陆地上了,感觉像回家了一样。”
澄灼兴致缺缺:“我们不如你们浮鹤宗植被茂盛,到处都是光秃秃一片,到这样的地方反而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平静被她说的搓搓手臂,郁知瞥见,轻轻捶了澄灼一下:“别吓着小静。”
楼听许的心思仍旧在“找折澜问清楚”上,并未参与这个话题,反倒是平安提醒她。
“大师姐,我们投宿吗还是在城外修炼?”
楼听许转回来:“投宿。”住外头的话,折澜怕是会被蚊虫扰得更心烦。
一行人举步进城,来来往往的百姓们频频驻足投来视线。为了尽量低调,几人都遮掩了面貌迅速投店。
灵溪镇人口繁密,酒楼生意更是比比皆是,他们就近找了一家落脚,把所有的上房都包了,一人一间刚刚好。
安顿好后,外头的下弦月已经遥挂夜空。
楼听许在房内踟蹰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起身,敲响折澜的房门。
折澜早知她过来,心里十分矛盾,不见又没什么理由好拒绝,见吧……又确实是不想见。
算了,说不定她过会儿就自己走了。
不过她显然还是忘记敲门的人是谁了。
更深露重,楼听许隐约听到外头的一更锣响,她垂下眼,心道大概真是惹恼了她,现下已经不愿见自己了。
她低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房门却忽然打开。
失落瞬间被惊喜冲散,楼听许迈进房间关上门,与此同时,其他几间房纷纷探出一个试探的脑袋。
几人都是一愣,而后转转看看其他人,最后离折澜最近的平静朝其余人兴奋地招手,发出吃瓜邀请。
青河本是不好意思的,瞧着其他人都跑到平静屋里,甚至更加兴奋地朝她招手,她……
于是也提着裙角红着脸过去偷听。
折澜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神情似乎有些烦乱,看也不看她。
楼听许主动施礼,小心问:“前辈最近有事烦恼?”
折澜觑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满含清澈,一个尽是复杂。
最终折澜受不了那双眼睛里所包含的清澈到……愚蠢的注视,率先别开目光:”无事。“
她还是没想好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楼听许抿了下唇角,直起身:“若前辈有心事,可与我说,但凡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楼听许话很少,同时,她也会每一句话都言出必践。能得到这样的人的承诺是一件很踏实的事,但折澜现在不想要。
那人还直勾勾盯着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冒犯”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