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行不屑瞥过他,轻视都写在脸上。
秦烟不由怼了句,“还在床上躺着呢,又想到之后的事了。”
生怕她不来,宁枭立即改了套路,“秦烟,我想见见昭儿,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你最好一辈子也看不到他。”
细碎的念叨响起,秦烟捏了捏云知行的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他小声说了句错了,秦烟这才转向宁枭。
“明日我带昭儿来,你且好生养着。”
“好!”
得到她的回应,宁枭一扫脸上的病态,精神如回光返照般。
秦烟无奈摇摇头,嘱咐外间的婢子照料好他,这才离开院子。
看着空旷的门边,他心中也空落落的。
就这样硬生生捱过一整日。
第二天清晨,他便早早醒来,听着外面动静。
辰时末,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看着孤身的秦烟,既惊又喜,一时间连昭儿也抛之脑后。
“你吃过饭了吗?”
秦烟点头,将带的补品放在桌上,递给他几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便知道了。”
语毕,他迷茫打开袋子。
里面竟然是北漠常见的馕饼和卤牛肉。
他脸上划过诧异,“怎会给我这些?”
“怕你不适应南胤的菜,给你换换口味。”
异样的满足感涌上,他觉得这一日没白等。
“倒不是不适应,只是偶尔也想这一口。”
“趁热吃吧,刚从市集买来的。”
说完许久没有回应,秦烟不解看去,只见他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下意识问道,“可是不对胃口?”
“秦烟,你对我真好。”
她错愕了一刻,失笑道,“不就是给你带个吃食,这算什么了不得的?真要比起来,你付出的倒是更多。”
宁枭笑而不语,尝了块牛肉,觉得是这辈子最好吃的一次。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宁枭眉头一结,下一瞬见到云知行抱着昭儿出现。
“他也来了?”
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失落和敌意。
云知行早已习惯他的夹枪带棍,斜了他一眼,将孩子放下。
昭儿许久不见宁枭,一时间眼睛都亮了。
他迈动小腿,哒哒跑到床边,“师父!昭儿几天都没见到师父了!”
见到小人儿,宁枭收起敌视,张手想抱他。
秦烟及时制止,“你身上还有伤,这可使不得。”
“师父受伤了?”昭儿睁着大眼,天真问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也会受伤吗?”
宁枭脸上的笑一僵,纠正他,“昭儿,师父也是人,不是神。”
“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么?”
云知行忽然出声,只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连这也开始较劲,“那昭儿觉得,父皇不厉害吗?”
这一问可把孩子难住了。
滴溜溜的大眼转着,他来回看过两人,很是难选。
“行了,都厉害。这么大的人,还为难一个娃娃。”
有她发话,两人都不再纠结。
昭儿手脚并用爬上了床榻,抱着宁枭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他脸一沉,不知道这娃娃怎么就好这口。
“昭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这般。”
“可这是爱的表现啊。”
“爱?”
“是啊,父皇天天都这样亲母后,说这就是爱的体现。”
昭儿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发现几个大人脸色各不相同。
宁枭恨有多此一问,想抽自己个大嘴巴。
秦烟尴尬挠挠头,把脸别到一边。心想昭儿真是口无遮拦,下回定要好好说说他。
最满意的当属云知行。
他就知道,昭儿这孩子有出息!
“昭儿,你不是说要跟师父汇报这几天的功课吗?”
经秦烟一提醒,昭儿这才想起要事。
他扒拉着宁枭说个没完,讲到激动处还出手比划起来。
短手短腿的,偏偏动作还有模有样,一时间将宁枭逗得哈哈大笑。
笑得太用力,下一刻他又咬紧牙关,倒吸口气。
秦烟看得无奈,“看来昭儿过来,对你还是件坏事。”
“无碍,我会注意的。”
他生怕她将人带走,那样就又变成自己一个人待着,该多没意思?
知道他是个不甘寂寞的,秦烟在这里待了一整日,直到晚饭后才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宁枭觉得他们才像是一家三口。
他则是那个孤家寡人。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若是没有云知行那厮,才是最完美的!
宁枭的身子素来健朗,此次恢复得很快,连御医也啧啧称奇。
翌日秦烟和云知行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御医。
他让秦烟不用担忧,最多再卧床半个多月,宁枭便可彻底康健。
房中只剩下三人,宁枭抻长了脖子看门边,也不见昭儿的影子。
秦烟挥手唤回他注意,“别看了,昭儿今天同宋司谏修习呢。”
“好吧,真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天天来。”
这声嘀咕刚好落进云知行耳中。
他毫不怀疑,某人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他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烟儿,咱们走吧。”
宁枭登时火起,“你什么意思?她才刚来呢!”
“不是你说的,不该来的天天来吗?”
云知行好整以暇回看着他,充满了轻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她。”
“哦。可我们是夫妻,到哪里都该是一起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气得宁枭牙痒痒。
“不用你来提醒我。”
“行了,吃你的早膳,把嘴堵上吧。”
秦烟将药膳端给他,感慨两人这辈子许是长不大了。
没过多久有侍卫进来,朝云知行耳语一番。
他听完神色凝重,显然是有要事。
“朝中有些急事,须得及时处理。烟儿同我一起回去吧?”
“在我这里,你还担心她受伤不成?”
一听他想带走秦烟,宁枭第一个不答应。
“以你现在这样,真若发生什么,能护住她?”
“即便豁出这条——”
“好了,我留下。”
秦烟塞了块牛肉在他嘴里,不知他们怎么老爱把生死挂嘴边。
云知行也只是打趣,他当然明白宁枭将她看得有多重。
这回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当下他吩咐侍卫留在外面守着,自己则回了宫。
他一走,宁枭显而易见的高兴许多。
“秦烟,你今天也可以一直陪我吗?一个人待在这里,还动弹不得,无异于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