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于他来说,背不背叛,已然无所谓。
他有权力。
没有人不惧怕权力。
“故事讲完了,太子妃,还要我去你房中吗?亦或是,让另外的人陪你?”
他目光森冷,如沙漠的毒蛇,看似色泽艳丽,实则浑身尽是杀机。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在她走之前,云知行拦住她。
看着日渐隆起的小腹,他语气带着胁迫,“母凭子贵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而我,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孩子。懂?”
他欺在她耳旁,冷意爬上她身体,无端打了个寒颤。
看着那身影离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在地上。
云知行没说完的是,他只接受秦烟的孩子,至于其他人的······
明婉之在殿里呆坐一夜。
面上麻木不堪。
待到天边第一缕晨光乍现,她眼里有了光亮。
当下顾不得梳洗,叫了马车风驰电掣赶回明家。
云知行正在去正殿的路上,听得侍卫传来消息,了然于胸。
“便由她去。对了,那孩子可不能活着回去。”
马车行至半路,不知从何扔出的石块砸在马匹上,马儿当下受惊,不听命令向前疾驰。
一路上百姓见此异动,纷纷避让,马夫大力勒住马缰,奈何无法拉住。
明婉之在车里颠簸得厉害,她死死护住小腹,祈求上天不要夺去孩子性命。
半个时辰后,侍卫快马加鞭将明婉之护送回东宫。
奈何还是迟了一步,太医查看过,说孩子早就胎死腹中。
听闻消息的凌贵妃和皇后都赶来探看,听太医说完,凌贵妃一个没站稳,险些倒下。
正在早朝的云知行也速速赶回,看着床上虚弱的明婉之,哀痛不已。
付柔和秦烟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人声,都觉得可惜。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回门的功夫就遭此横祸。
凌贵妃回头见到伤心的云知行,眼中怒意滔天。
宫中人早已通知了明家。
待明婉之双亲赶来,两人守在榻前,止不住的心酸。
凌贵妃趁机将云知行喊出去。
无人的地方,她开门见山,“是不是你设计的?”
“母妃此话何意?儿臣听不懂。”
“云知行,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母妃又怎知,她腹中孩子是儿臣的骨血?”
“什么意思?”
云知行无谓一笑,“儿臣知道母妃要面子,所以得知她与旁人通奸后,儿臣才出此下策。”
“你莫要诓我。”
“不信的话,母妃验验便知。”
凌贵妃狐疑看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事已至此,最后,她叹气,“不论真相如何,我警告你,秦烟与你都是不可能的。”
云知行默不作声,看着凌贵妃走了。
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秦烟看到凌贵妃怒气冲天走了。
紧跟着,云知行从那端走来。
他神色失落,整个人看起来打不起精神。
和往日的他天差地别。
下一瞬,他抬眼望来,秦烟刹那间想到他昨日那句话:相信我,不会等太久……
今日明婉之便出了事故、不慎小产。
若真是他的授意……她不愿往那方面去想。
付柔拉着她走了,她们毕竟是局外人。
屋里哀伤弥漫,明婉之早已醒来,看着娘亲在床前眼睛都哭肿了,已然猜到结局。
她不甘心。
明朗见她醒了,暗中扯着夫人的衣袖,示意她莫要表现太明显。
她看着两人,连喊出声都困难。
脑海中闪过云知行的威胁,她神色痛苦,“爹爹,女儿有一事想问。”
明朗握住她手,目光慈爱,“你说。”
正斟酌开口,一道杏黄的身影步入,喊着双亲。
她立即闭了嘴,静看着云知行来到床边。
两位老人面对他,颇有些对不住。
简洁的寒暄后,云知行坐到床侧,轻柔抚过她脸,柔声问,“婉之,方才想问什么?”
她眼底惊恐,身子僵硬得不行,不愿挨着他一分。
“殿下也在,想说什么便说吧。”
明朗见她这般憔悴,心中难受得厉害。
可他们怎知她的心事?
明婉之摇头,勉强笑着,“无事,只是尚有些不习惯。”
见此,云知行满意收回手。
“太医说婉之需要静养,你们……”
“殿下说得是,我们这就走,改日再来看你。”
明婉之见两人就这样走了,绝望与委屈漫上心头。
无人时,云知行恢复往常的样子。
他手指放在唇上,对着她弯眸一笑。
狭长的眼里暗藏威胁,她自然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明朗离开后,始终觉得奇怪。
婉之一大清早赶回去,像有什么急事,然后飞来横祸,不慎小产。
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云知行的反应又合情合理,一如既往的心疼她。
出宫前,他又折返,去觐见云绍。
这段日子以来,朝臣们都快忘记这位天子的存在。
在他们心中,云知行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登上皇位,不过时间问题。
云绍也没想到他会来。
明朗毕恭毕敬拜见,暗中观察他的身体情况。
太医说云绍气结淤滞,还有些偏头痛,很难医好,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错了。
许久未见,他容颜苍老许多,不似以前精神矍铄。
“还以为没人再记得朕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何事?”
“微臣只是想来关切陛下。”
云绍并不相信,不过倒是少有人来同他说说话。
自从云知行监国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太子近日忙于公务,可有出什么纰漏?”
明朗暗道他果然不理朝政,身份被架空,形同虚设。
太子对陛下,着实狠心。
思及此,他脑子一转,对亲生父亲都如此,遑论妻子?
有什么渐渐清晰,明朗揣测发问,“殿下行事果决,面面俱到,朝中大臣无不称赞。
不过一切只是暂时的,臣等都恭候皇上康复身子、重回朝堂。”
云绍笑答,语气无奈苦涩,“太子已然上手,朕回来与否重要吗?何况今时不同往日……”
明朗佯装不解道,“皇上身体尚值壮年,此言何意?”
“朕身体好与坏,已不能决定一切了……朕累了,你且退下吧。”
从殿里出来,明朗有了大概猜测。
如他期望般,大权已然移交到云知行手上,云绍如今极其被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又能奈他何?
若是有朝一日,他对婉之的心意变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