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我才放开环在肖读盛身上的手臂,抬起头问他,“你怎么在这?”
等我?不可能!应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从不做徒劳无功的事。
“有事路过,正好看到你。”他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哦,谢谢你告诉我,那...你现在...”我不确定他后边有什么事。
“返回山城。”
太好了,顺路!
“我自然也要回山城看看父母,那我们一起?”我极度亢奋。
他犹豫一下说了声“好”。
几日来的坚强瞬间全部卸下,我瘫软的坐在副驾,看着肖读盛的侧脸,这竟是我第一次与他在同一辆车子上,当然送他和林尉的魂魄回岱海那次是不作数的。
他似是与我完全无话可说,我撑起手臂倚在副驾座椅的扶靠上盯着他,心中窃喜可以这样近距离的肆无忌惮的看他。
现下我的脸皮越来越厚,完全不是少女时期的怀春羞涩。也或者是因为经历的太多越知道什么东西最珍贵,什么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可是我真的很不争气...因为几日未睡,我竟然错失那样的大好机会,再醒来时车子停在路边。
肖读盛不在驾驶位,我前后观看一番,车子周围几家村户零星散落着,我看一下油表,果然没油了。
打开车门冷风刺骨,我本能的蓄起能量护着周身。转了一圈并未见到肖读盛,我朝一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走去,“大娘,您看到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没?”
老人用手挡在眉眼前,用小小的阴凉遮住双眼,“哦,那个高个子小伙子啊?朝那边去了,问我哪里能买到汽油,我叫他去岩虎家看看去,岩虎有辆摩托车,说不准他有呢。”
居然有人称呼肖读盛为小伙子...我觉得既好笑又好笑。
我朝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肖读盛朝这边走来。
“谢谢您了,我知道啦。”
“啊呀,你看见没?小伙子就在那呢。”老人重复的强调一次。
“我知道啦,谢谢。”
因为老人似是有些耳聋,我加大音量回谢她。
“好好好,找见了就好,好。”脸上露出欣慰。
我直起身看着肖读盛一步一步走过来,阳光里的他居然是温柔的。棕褐色的发线轻摆,微皱的眉头隐在发线中,我迎上去。
“有吗?”
“没有。”
“那怎么办?”很明显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该怎么办,我渴望和肖读盛在一起的时间能够长一些,也绝对信任这些小事对于他来说不会是任何问题。
“我们走回去。”
“什么?很远的,我们需要这么急吗?”我试探的问。
“你思母思父心切。”他倒是一脸坦然,像是真的只是路过县城里的我家门前。
对于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多说。
“其实知道他们安全后我也不是非得要马上见到他们...”
我想说若是没有汽油,再加上我累了,不想徒脚飞奔到山城,再者我在前段时间因为初次尝试用飞跑的方式回家,致使我晒成黑炭至今也没怎么白过来,因此不想再晒得更黑等等这些原因试图叫肖读盛留下来...我希望我们有时间独处...
当然去千河寻仇这样的事我必然要做,只是不是现在。我需要得到更多的确切的消息,我需要知道黎健南究竟在密谋什么!
“那好,村户岩家会到八十多公里以外的加油站帮我们买汽油回来,不过因为岩家的儿子放牧还在很远的草原牧场上,所以我们至少要等到黑夜将近才能看到汽油。”
看来他早就打算好了的,我就权当他是为我考虑,不想再让我累着,毕竟他可以飞奔的速度我在幻境里是见识过的。
“好,我们等,车上等?还是?”
阳光刺眼,有点类似与戈壁的边界之处,中午的阳光尤其透明晃眼。
我举起双手手掌与前额垂直放在眉骨上,才看清肖读盛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字句上下滚动着,看的入了神,伸手摸上去...
“你还要无理到什么时候?”
“啊?谁?我?”
意识到我眼前的举动时心中只剩窘迫,我到底在干什么...如此渴望他?简直没脸见人,幸好观众只有那位有些耳聋的老太太,不然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重复着道歉,实则没有一点悔意.
倒是气自己怎么没忍住直接上了爪子,不过手感很好,坚毅却温暖。
肖读盛没再理我,朝车子走过去,老太太一副看破人间情爱的表情。
我追着肖读盛上了车,坐定后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沉默。
“附近没有可以取暖的地方,牧民们习惯夜晚生火驱赶蚊虫豺狼,你若是冷,只能忍着。”
他先开口,听他说完我真的很想用“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冷”这样的话来回复他,可是我生怕遭到他的嫌弃,只讪讪地笑道:“没关系的,比这冷的天都经历过。现在还没到冬至,等到了冬至往后,像这样的牧区可能要冻死人和牲畜的。”
这些事肖读盛怎么可能不知道,活了几百上千年的羌人成了人精,经历过万事万物。
我也算没话找话了,叹口气。
因为刚才睡得不多,困意再次袭来,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还是睡过去,真的太累了。
从县城到黑域山城,再从顾从之的别墅到白域,又从白域回到县城,然后又在此处,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天。
即便是铁打的也该好好歇歇了,实在无力硬撑,大胆睡去。
睁开眼时,面前一片漆黑,定定神,才看清自己仍在车上,肖读盛不在旁边,我有些怅然,他是不愿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太久吧。
下了车,村户的灯光昏黄不定,跟纪录片里边缘生存的人一样艰苦脆弱。
我敲响先前肖读盛去过的那家,一阵响动后门吱呀的开了,一位年迈的眼睛浑浊的老人颤抖着询问:“是虎子回来了?”
“奶奶,我想跟您打听一下,中午来您这里的那个男人您再见过他没?”
听到是个女声打听旁人的事情,老人刚要扯开笑意的嘴角迅速变成担忧。
“是有个小伙子来过,不过因为虎子一直没回来,他帮我寻虎子去了,虎子怕不是遇到什么事...他从来都是早早的就回来,可今天...”老人的说话声中带着哭音。
家中似是只剩这位老人,我忙应声安慰,“您放心,没事的,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别着急。”
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吹进屋里,挂在小隔间的褪色帘布随着寒风来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