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过九点。
《仿生》剧组的开机宴刚刚结束。
因为明天要举行开机仪式，所以没几个人喝酒，大家吃完饭就都坐电梯回房间休息了。
只有时铭没上楼，穿着风衣从酒店出来，脸上戴着口罩，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九点，还早，来得及。
于是打车去了跟人约定的法餐厅。
约他吃饭的人一早到了，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手机。
时铭隔着玻璃门，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半天没有动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直到服务员出声提醒他，才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迅速推门进去。
推门声穿过房间传入餐桌旁的男人耳中，他转过头来，看见走进来的青年，立即露出笑容，然后站起身。
同时伸手帮他拉开椅子。
时铭却没给那把椅子任何眼神，浅色的眸子死死锁定他，直接开门见山道：“程远洲，那份协议是谁发给你的？”
程远洲稍稍顿了下，对他的单刀直入似乎有些意外，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对他的硬脾气充满不满跟鄙夷。
反而很轻地笑了笑，像是有点儿无奈的样子。
“以前是我肚量小容不下人，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那么快，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再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何必非跟你当仇人呢？”
说着坐了回去，抬头看着他道：“谢霄云就比我识时务的多，我想我应该像他学习学习。”
“他可不会在他的颁奖典礼上故意给我难堪，更不会拿这种p出来的莫须有的东西威胁……”
话没说完，就看见程远洲从身后的文件袋里，取出来了一份白底黑字的协议书，在眼前举了举。
然后当着他的面，直接翻到了最后签名盖章的那一页，推到他的面前。
最后伸手，示意他自己看。
看见签名的那一刻，时铭一张脸刷的白了。
程远洲没有诈他！他真的有自己跟顾九京当初签的那份恋爱协议文件！
可他是从哪里来的？
程远洲等了会儿，确定他看仔细了后，才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套你话然后录音什么的，我如果真的想要曝光你，完全可以把这份文件卖给狗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铭冷冰冰地打断他，“我也没有见过这份所谓的什么协议，不过你要是敢把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给狗仔，我保证你会死的非常惨。”
“其实你完全不用威胁我，因为我分得了轻重，你不弄死我，九爷一样也会弄死我，我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程远洲语气温和，耐心十足，看上去跟半年前那个自持身份疯狂找他麻烦，各种看他不顺眼的人完全不像一个人。
时铭冷笑：“用这种作假的东西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
程远洲对他的嘴硬不予置评，继续笑着说：“时铭，像协议文件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家里的好，尤其在你跟家人关系还不太和谐的情况下，不懂事的人总是喜欢乱翻，你应该庆幸我跟你哥哥刚好认识。”
“……”
时铭很明显是听懂了，但没有接茬，而是冷嗤一声后，故意挑开话题：“原来你跟那个废物草包认识，我说你怎么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很好奇他都给了你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现在觉得这样并不值当，这个……”程远洲把协议文件推过来，抬头看着他，一副真诚的模样，“我只希望能用它跟你换个冰释前嫌的机会，可以吗？”
时铭这几年都只专注于拍戏，他其实很幸运，他的经纪人跟公司都在为他开道，所以他在圈里从来不需要去学习人情世故，也不用体会人心险恶。
他能感觉程远洲不是个好人。
但说实话，眼前这个人能坏到什么程度，不说其他人，就他们《真假夫妻》的九个嘉宾而言，就只有从底层爬上来的阮棠最有发言权，且对这种无耻之徒最有手段。
倘若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阮棠，早拿起那份协议对着程远洲的脸直直地抽回去了。
抽完还得踩着凳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去啊！去告我啊！告诉我的粉丝我的婚姻是假的！老子脱多少粉，就让你掉多少层皮！”
可惜综艺结束后，林放就第一时间把人骗回去见父母去了，时铭没机会带他过来撒野。
半晌的沉默过后，时铭问：“你想要谈什么交易？”
“对你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难事，而且你应该挺乐意的。”程远洲语气温和，态度谦卑，“听说你的新电影《仿生》之前在找另一个男主角，我想毛遂自荐一下。”
“导演已经定……”
“我知道。”
程远洲笑着打断他，问他：“你们定了谢霄云，但是你难道不想换掉他吗？你应该看得出来你的男朋友会介意，因为他喜欢你，不说别的，就之前拍出来的宣传片，网上那么多你们的cp粉，你男朋友真的不会介意吗？”
“他不会。”时铭立即道。
程远洲却哈哈笑了起来，下巴垫在交叉的十指上，颇觉有意思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呢？你怎么就确定他就一定不会？是猜的？还是你真的有这么了解他？”
不等时铭开口，又接着道：“万一他吃醋呢？你怎么办？是一早就做好了他吃醋了也没有关系的准备，还是在你看来，事业要远远高于你的这份小情小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