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额前碎发湿漉漉，显然是刚洗漱完，眼睛无精打采地呆望着桌面，看起来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初一觉得这幅表情的弟弟，看起来特别蠢。
    十五这样是因为被打击到了。
    五分钟前，蒋峤离开蒋宅去了公司，六分钟前，他告诉了十五调查结果。
    是的，讲述这件事只用了一分钟。
    “…算计你的人叫丰守，原因自己去问。”
    蒋峤把复杂的事情简单总结成了一句话。
    然后十五就像定住了似的，一副痴傻的模样。
    其实这段时间十五有过思考，身边谁会有可能害自己，想了一圈的他到最后也没怀疑到丰守的身上。
    他们是初中同学，偶然看到同学霸凌丰守，十五上前帮忙把人打跑了，俩人成为了朋友。
    一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任何矛盾！
    永远站在自己这边的朋友，却是害他的人？！十五比知道自己去基地这事是别人设的圈套还震惊。
    蒋安摔过来的一堆纸张，是林禾一早拜托他帮忙打印出来的“证据”，文件看起来更加直观。
    “识人不清，蠢货。”
    蒋安丢完文件，锐评一句，然后坐下吃饭。
    十五无视蒋安的嘲讽，只想迫切弄清楚原因的他，拿过文件快速翻看起来，里面有聊天记录，出入查询，还有一些照片……
    “我去找他问清楚！”
    十五拿着证据往外跑去。
    林禾没拦着，初一哎了一声，但没将人叫住，挠挠头道：“害他的人查出来了？”
    估计对十五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不然不至于这么失态。
    “和他走得很近一个叫丰守的朋友。”
    初一摇头叹息一声，她没再追问。
    吃完早饭，初一出了门，她和赵晴约着一起逛街。
    两人决定先去喝点东西。
    冷气十足的咖啡厅内，坐在靠窗的位置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别有一番感觉，二人很是惬意。
    赵晴说了她最新得到的消息。
    “韩郇好像和二班的梁洁在一起了！”
    听到韩郇这个名字，初一刚想说不愿聊这个人，结果又听到梁洁二字……
    看到初一眼中的讶异，赵晴分享八卦的成就感相当满足，震惊吧！
    “我特意打听明白了才跟你说的！”
    吃瓜当然整颗吃最香！得知这件事的赵晴立刻发动人脉，想弄清楚前因后果。
    以前韩郇在学校只算有点名气，初一论坛公告后，他更出名了，全校无人不知。
    关注的人多了，打听事情的渠道也就多了，赵晴没费什么力气知道了怎么回事。
    “梁洁原来从高一就暗恋韩郇！表白被拒后就没再表示了，她身边的朋友以为她死心了，结果却是把爱深埋心底！”
    初一听着赵晴琼瑶式的感叹，嘴角微微抽动，自己以前是这样的吗？
    自从被韩郇和姜慕华骗后，初一的少女心就碎了，什么多愁善感、悲伤敏秋的想法直接散了个干净。
    以前觉得感人的话语，现在听了只觉得矫情。
    “这是梁洁的朋友说的！梁洁这人有点文艺青年，她觉得韩郇需要救赎，就去找韩郇再次告白，还说被拒绝也没关系，她知道他痛，会永远站在他身后……”
    赵晴搓了搓胳膊，这都是梁洁塑料闺蜜讲的，她觉得挺有可信度。
    初一想了想，她道：“梁洁给韩郇还了赌债？”
    赵晴一愣，这是她接下来要说的事！自己还没讲初一就知道了！
    “你真的变聪明了，吃保健品了吗？”
    赵晴的关注点直接歪了。
    “说正事！”
    初一白了一眼，她本来就很聪明！林禾说的！
    赵晴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梁洁家有钱，最近很火的静点直播就是她家的，加上是老来得女，在家里很受宠。”
    就像是曾经的初一那样，在钱的方面就没操心过。
    至于赵晴为什么说像曾经的初一，因为这次俩人相聚，初一说让她请，等下个月发了零花钱初一再请回来。
    如今的初一，也是零花钱有限额的人了。
    “韩郇又翻身了，可真是、”赵晴想骂韩郇小白脸，想着这就把初一也骂进去了，便忍住了。
    “可真是不要自尊了！”
    以前的韩郇多高傲，有种清冷公子的范儿，现在……好像人一下就庸俗了。
    “没翻身。”初一冷笑看向窗外道：“真翻身就不会发传单了。”
    赵晴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孽缘，韩郇就在街口发传单！她们坐靠窗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韩郇有野心，梁洁满足不了。”
    这人当初可是反制姜慕华去算计蒋家的！贪婪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不会变小。
    梁洁家里再受宠，她能给韩郇的东西有限，与其说两人在一起，不如说韩郇利用了梁洁。
    利用对方解燃眉之急还掉赌债。
    这时，街口发传单的韩郇看向咖啡厅这边，像是发现了什么脸上满是惊喜，手中的传单掉在地上。
    韩郇快步往这边走来。
    “他、奔咱们这边来了？”
    “走吧。”
    初一神色不变，她出门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会遇见韩郇，再见对方，初一更加确定，哪有什么爱，自己对韩郇从头到尾都不是爱。
    滤镜破碎后，一切无所遁形，她根本不喜欢韩郇这样性格的人！她已经不肤浅地只看外貌了！
    初一知道出门可能遇见韩郇这事，是来自林禾的叮嘱。
    蒋峤本来打算第二天交代管家调查女佣，结果那天晚上夫妻俩聊着聊着觉得一刻不能耽搁，当晚就去找管家了。
    管家大半夜调取女佣的资料，果然有所发现！
    这个女佣的资料是假的！毕业学校以及工作经验伪造的逼真程度，如果蒋峤没注意，林禾也发现不了。
    别说，十五还真抓到了条大鱼。
    女佣来到蒋家工作两年，她的身份层层套着，看似是普通女佣，实际上胆子很大，会花钱往外卖消息。
    比如说姜慕华，胡蝶等人，想要知道蒋家的情况，就会找到这个女佣，给一笔钱，然后对方会透露她知道的事情。
    这么久没被发现，因为女佣做得很隐蔽，而在这层身份下，隐藏更深的是商业间谍。
    在林禾回来之前，蒋峤进蒋宅每次都是直奔主卧，一待就待许久。
    基本不在书房办公。
    蒋峤不像回家，更像是去主卧“补充能量”去了。
    所以女佣没机会盗取什么东西，但林禾回来就不一样了，以前恨不得住在公司的人，如今日日长在家里。
    能拿回文件带走就尽量在家里办公，没有早到晚退，除非有必要加班，其余时间蒋峤都准时打卡离开。
    在家里办公的时间多了，存放的文件资料也越来越多了，女佣去书房就是为了翻看有用的文件。
    蒋峤和林禾没有打草惊蛇，想着看看能不能从对方身上查出谁派她来的，当然，查不到也没关系，奸细女佣还有另外一层用处——练手。
    林禾将女佣的身份告诉了初一和蒋安，十五走得太急没来及的说，等晚上再告诉他也不迟。
    让孩子们都心里有数。
    所以林禾对初一说：“你要出门和赵晴逛街，消息应该已经被卖出去了。”
    管家发现了女佣佯装看手机时间，实则发消息的行为了。
    【我看到韩郇了。】
    初一给林禾发了消息。
    可以确定这个女佣还和姜慕华有联系！也可以确定，韩郇同姜慕华依旧狼狈为奸！
    这一刻，初一对韩郇可以说是极度厌恶。
    不用做任何伪装，韩郇这个人在初一心里没有洗白的可能。
    赵晴也是个心大的，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单纯以为初一不想见韩郇才从后门走。
    “对啦，你知道吗！我超爱的漫画家要恢复更新啦！群里大家简直开心的放鞭炮了……”
    能当好朋友，肯定有相同之处，初一的“心”也不小。
    在咖啡店她还有点抑郁，甩开韩郇出来后，直接全抛脑后，转眼热切和赵晴讨论起了漫画。
    早上得知那件事后，出门逛街已经不是初一的主要目的了，她是为了确定“情况”的。
    任务已经完成！
    接到女儿的短信，林禾并不意外，不出他们所料，姜慕华果然同女佣有联络。
    昨儿她和蒋峤说到很晚。
    商业间谍这个东西，对方能“侵入”家里，公司肯定也有！
    会有同女佣一样角色的人在蒋氏集团，林禾嘱咐蒋峤要注意点公司内的情况。
    至于派出商业间谍的幕后指使者，那可太多了。
    可能是想要拉蒋氏下马的某个领域公司，也可能是国外猎头想蚕食蒋氏，更有可能是蒋峤个人的仇家……
    有了这个女佣的前车之鉴，接下来蒋家宅子招聘会更加严格！
    管家也有了新任务——盯住间谍！
    姜慕华得到的消息不光是传给了韩郇，她自己也用了，知道初一要去哪个商场，她就在里面等着，想要来个偶遇。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她愣是连初一的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看到韩郇在商场里转了好几圈，对方显然也没找到人。
    随后两人通了电话，姜慕华得知在商场门口发传单的韩郇，在对方咖啡馆看到了初一，对方也看到了他。
    等他过了马路来咖啡厅。发现人不见了，以为初一去逛商场，韩郇返回等待，结果一无所获。
    姜慕华脸黑了，对韩郇充满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厌烦，因为他的出现所以初一改路线了！
    她选择继续“拉”着韩郇，好像错了呢。
    姜慕华想和初一见一面，主要也是因为她走投无路了。
    在当主编之前，姜慕华有点愤青，在网上经常抨击各个现象，情绪上头时遣词用句有时会过了红线。
    这些过去被挖了出来，姜慕华微博也发不了了，微博那边给她禁言了，整整一个月！
    那个时候活动庆典过去，热度也没了，她就算能发微博黄花菜都凉了！
    姜慕华尝试在ins发表，她的这个号根本没人关注，营销号都不乐意搬运，因为在姜慕华之前，已经有人在ins上发了。
    一个两个都是装成自己是姜慕华，文案内容五花八门，有说自己是被魂穿了，有说自己是在陈述事实，有说自己是被人控制了……
    这么多个姜慕华，相信哪个好？
    进行认证的话需要十五个工作日，时间依旧来不及。
    一个插曲，打乱了姜慕华所有的节奏。
    不然今天她是计划要发一篇长微博的，由初一韩郇引申出蒋峤林禾二人，最后定点在她的身上。
    总之，姜慕华一切都准备好了。
    结果哑了。
    她敢肯定自己封号这事和林禾有关系！
    姜慕华想靠工作扭转局势，逃离蒋家的魔掌，结果工作丢了，她又想通过舆论，来搞监督作用，让蒋家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账号封了。
    决定同初一见一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不信和初一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没就没！姜慕华计划和初一见面，结果对方消失了。
    初一的心肠比她想的还要硬，居然连见一面都不肯！
    姜慕华心里仍在筹谋，她不甘心！昨晚接到电话的她恨不得拉所有人同自己陪葬，可当看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后，她的心告诉她，不能轻举妄动，还不到最后！还有机会！
    看来，得用那个办法了……
    怎么说，她们也是表姐妹不是吗？姜慕华死气沉沉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咧开僵硬的笑很是渗人。
    蒋宅内，林禾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叮铃铃，叮铃铃
    走到楼梯口打算回房间的林禾，听到客厅电话响起，她走回去拿起接听。
    通了后喂好几声，那头都没有声音。
    能够听到在通话时的电流声，所以不是信号不好，而是电话那头的人故意没发声。
    “是谁？不说话我挂了。”
    见还没有动静，林禾以为是恶作剧电话，正打算挂断的时候，话筒里传来十五的声音。
    “是我。”
    只听是我两个字，林禾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十五了，她道：“十五？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十五又沉默了。
    这回林禾没催，也没说要挂断电话，大概过了一分钟……
    话筒里的一分钟格外漫长，但林禾还是等着了。
    “我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你…要来吗？”
    林禾蹙眉看了眼时间，此刻正是中午十二点，出去找人算账的十五怎么突然打电话让她过去？
    林禾思考问题时短暂的沉默，让十五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开玩笑的，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
    没等林禾回答，十五已经挂断了电话，耳边只余嘟嘟嘟的忙音。
    林禾再回拨过去，就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