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聂岚走到棋盘前面，看着上面的棋局一愣。
即便是她，也能够看出来眼前的棋局，一塌糊涂。
不管是白子还是黑子都呈现出凌乱之势。
谢非墨也愣住了，他抬头看向那道模糊的身影，脸上的疑惑之色谁都能看出来。
他与天道两世交锋，从未见过天道下过这样糟糕的一盘棋局。
那道模糊的身影长叹一声，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原位。
“一塌糊涂。”
他说道，“我自混沌中诞生至今，从未败地如此彻底。”
而让他所有计划功亏一篑的两人还砸了通天塔上了天，然后在自己面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那模样，要多纯良就有多纯良，要是能够忽略下面人们的纷纷议论就好了。
苏聂岚从没有见过天道，她看着眼前这道模糊的身影，看着那浓厚的混沌之力，双手莫名有些发痒。
即便是正在伤今怀古，天道还是察觉到了来自苏聂岚的恶寒目光。
天道：……
他无奈伸出手指，将一道浓厚的混沌之力打入苏聂岚额间。
“罢了，当年没有护住神界，是我失算。”
“谋划你的一生，却让你两世苦不堪言亦是我的错。”
“此乃我的本源之力，可以安抚你成长期的燥热，也能让你能够在危机中看到生机的所在，好好用它。”
苏聂岚被这道温和的力量从云端扔了下去。
匆忙赶来的白鹤接住了苏聂岚。
她从白羽中昏头转向地爬起来，正好看到白容雪眼中的担忧之色。
“师伯，我现在好多了，不要担心。”
白容雪：“……虽然这个时候你看起来很乖，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没在担心你。”
苏聂岚冷哼一声：“那你担心谁？”
白鹤：“你道侣呢？”
苏聂岚：！！
她抬头望天，看到那道模糊身影旁边的青年，“师伯，送我上通天柱，谢非墨还在上面。”
白容雪依言将她放在了通天柱上面，然而还没等苏聂岚站稳，就听到了一声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苏聂岚茫然地抬头：“师伯，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白容雪惊恐地看着苏聂岚突然飞速下坠。
——原来是通天柱倒了。
这座自从人族开始修仙，就一直存在的，记载了无数天才的通天柱，彻底倒下。
底下的人族慌忙逃开，却发现这座通天柱坠落的时候并没有砸到任何一个人。
偌大的柱子，还没有落地，就在空气中化为了虚影。
自此，修真界数千年的历史，消弭在世间。
天道金光缓缓落到地上，照耀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过往终不及未来。”
那道独属于天道的沉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修真界。
所有人抬头望天，有孩童甚至还伸出手掌，企图接住这些从天上落下来的金光。
原本汇聚在一起的混沌之力突然四散开来，散落在了人界的每一个角落。
谢非墨亲眼看到了天道虚影在眼前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声长而稳重的叹息声。
“既然你能让这个无情道修士为你弃道修行，那也该做好……的准备。”
陌生而熟悉的记忆从脑海中出现，谢非墨骤然愣在原地。
失重感传来的同时，苏聂岚就召唤出了血媃剑，她御剑回到了离天道最相近的地方，“下来。”
然而刚对上谢非墨的双眼，苏聂岚就顿住了。
那双总是无言的眼睛正无声盈满泪水。
那泪水晶莹而绝望。
谢非墨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最终还是坠下来，落在苏聂岚的脸颊上。
那一刻，苏聂岚很难说明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御剑而上，遵从本心，吻住了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水。
“何事？”
回到无极雪山之后，苏聂岚问谢非墨。
谢非墨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闻言只是道：“他给我看了他预定的结局。”
苏聂岚歪着脑袋，青丝随着动作垂下了肩膀：“我大杀四方，救万民于水火？”
“不，是无尽岩浆吞噬大地，三界彻底消亡。”
苏聂岚眯起了眼眸，突然凑上前去：“那如今呢？”
“它算不出来了，因为世事终究难料。”青年撩起一缕青丝，随手在指尖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是我魔怔了，无需再纠结。”
“我们应该快要迎战了吧。”青丝被苏聂岚抽走，青年的指尖僵硬地停在空中，他听到苏聂岚轻声道：“快了。”
快了。
谢非墨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如今每时每刻的相处，都值得加倍的珍惜。
苏聂岚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然而还没等她继续问什么，人界突然炸开了第一朵烟花。
这是天灾来临的预警。
苏聂岚先一步离开，去往原本准备好的地方。
白容雪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非墨半边身体隐藏在阴影下面，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空中的某一处。
——
长满眼睛的001抬起头，看着对面长得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002。
“人界的蠢猪说一切都按照计划实施？”
“是的。”002浑身上下的光比001要更加黯淡一些。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埋在人界的暗线都被苏聂岚连根拔起了，只知道前不久白年升刚刚传回讯息——一切照旧。
殊不知白年升早已死去。
002身上的眼珠子像是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看，其中一只眼珠子不小心直视了001。
然后那只眼珠子就被狠狠挖了下来。
“抱歉。”002恭敬地说道。
它似乎不会疼痛。
“既然如此，那就进攻人界吧。”
“虽然还没有完全休整好，但是从蓝星上那些的能源石，和当初在人界埋下的那些‘种子’应该能够对付人界了。”
002顿了一下，它的计算告诉它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攻略人界就会像是攻略魔界一样轻松。
但是很奇怪，它一只系统似乎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
“主神，请让我带着机甲进攻人界！”角落里008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