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肆年隐藏在黑袍下面，睁着一双阴鸷的眼睛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群。
“云?心失去了控制。”有人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太子有问题。”
“庸碌之辈何须在意。”苏肆年轻轻转动手上的杯盏。
“小心太子身边的人。”
“是。”
皇帝满脸红光，看着底下的歌姬们遥遥举杯：“多亏了国师，我现如今感觉身体真是不错。”
“就是要有鲛人肉就好了。”
“只可惜我那个女儿没用，不能为自己的父皇带回来一口鲛人肉。”皇帝脸色不悦。
太子喝了一口茶，借机捂住了自己的口舌。
烟雾散开，无数士兵手持兵器从宴会后面的挂帘后涌出来。
皇帝整个人像是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谁要谋反？”
一贯懦弱无能的太子慢悠悠抬手：“父皇，儿臣要谋反。”
国师站起身：“太子，谁竟让你动了谋反的心思，究竟是何人撺掇？”
士兵们将刀剑架到了皇帝的脖子上，而皇帝看向国师：“国师，救我！”
苏肆年道：“天下国运在你父皇身上，你杀他不得。”
在皇宫后面，竟然隐隐显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龙影来。
太子瞳孔微缩，死死地看向那龙影。
这些年来，他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自己的父皇虽然昏庸，但身上却有着整个国家的国运。
若是国运散去，那么百姓必将陷入永无止尽的战争中。
他隐晦地看向苏聂岚，却看到那女子藏于梁上，突然一跃而下。
“国运？”
“你说那是国运？”
苏聂岚笑道，她看向苏肆年，眼神冰冷：“家主，许久不见。”
“果然是你，苏聂岚。”苏肆年隐藏在黑袍下的手指紧缩。
“我如今有神族相助，你又能奈我何？”
苏聂岚注意到苏肆年身上也有着所谓的神力。
他如今和云?心一样，都有着夺取他人信仰值为己用的能力。
浮玉是被驱逐出神界的，因此他完全不知道神界已经全部被系统占领。
而这所谓的系统就存在于苏肆年这身体里。
浮玉届时想要控制苏肆年，便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他。
因为苏肆年本身，就是界外之物。
她缓步走到皇帝面前：“就是你，杀了沈叔怀，又剥了青城百姓的皮？”
“战争因你而起，你却在这里享受。”
“你凭什么有国运？”
苏聂岚手指指向那道龙影：“所以，你的龙影是假的。”
她的血媃剑应声而出，将那道龙影击得粉碎。
而底下士兵应声而动。
苏肆年见势不妙，就想要召来身侧的下属，却见几个面目狰狞，身姿可怖的东西踩着满地鲜血而来。
他们的脚下，正是他的下属。
苏肆年如今，孤立无援。
但他终于感应到了云?心的存在。
“云?心，你不是要杀苏聂岚吗？杀了她！”
话音刚落，一道长鞭自上而下地袭来。
云?心竟然要杀他？
苏肆年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你我皆有神力，旁人杀你不得，但我能杀你。”
云?心恍如恶鬼般凑到了苏肆年耳边。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你还我，我的父亲！”
醒来的那一刻，她或许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恨谁，但如今，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普天之下，她最恨这个道貌岸然的苏肆年！
苏聂岚安静地看着苏肆年在云?心手下慢慢地失去了生机。
666喊道：“就是现在！”
苏聂岚上前一步，将长剑刺入了苏肆年的头颅中，她手腕上的神血一点点顺着长剑滴落。
神血浸入头颅中，无数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其中混杂着一道机械的声音。
自此，存在于苏肆年身体里的系统彻底被铲除。
云?心看着他彻底死去，终于半跪下来掩面痛哭出声。
——
皇帝的死讯传到了战场。
也传到了鲛人族里。
然而红发鲛人看着眼前的水域久久不语。
枫华上前一步：“战乱该歇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卿余早已成长，她成为鲛人族的首领之后，就学会了很多事情，就比如说现在，她清楚地明白。
“战争停不下来。”
“从战争一开始发起，鲛人族和人族都只剩下了有你没我的局面。”
一旦输了，鲛人族只能跟当年的罗刹一族一样，被迫进入血渊，彻底消失在人族眼前。
因为种族区别依旧存在。
因为他们与人族之间还有着种族之战。
事到如今，早已由不得他们说战还是不战了。
——
明月当空，苏聂岚坐在皇宫的屋檐上，看着刚才龙影散去的位置。
她摸了摸小黑龙的脑袋：“你能感应到你爹在哪里吗？”
小黑龙茫然地抬起脑袋，用新长出来的角蹭了蹭苏聂岚的手指，似乎是在说不知道。
“怎么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知道在哪里？”
苏聂岚叹了一口气，从妖界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人界寻找大黑龙龙腾的踪迹。
然而那个拍卖会的场所早已搬空，而苏肆年狡诈，再加上人界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直到今日才堪堪见到龙腾的影子。
妖界需要龙腾。
苏聂岚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身后传来声响，苏聂岚没有转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你之前答应过我，杀死苏肆年之后就自裁而死。”苏聂岚轻声说道。
云?心是在太子府告诉苏聂岚一切的。
她自幼受尽宠爱，年少时对一年轻修士倾心，却不料遭他背叛，那修士将她害得差点死去，是当年的剑尊恰巧路过，将她救下来。
然而脸上的伤痕再无法恢复，云?心也对剑尊爱若痴狂。
她善长鞭，却为剑尊学剑法，她苦苦哀求剑尊收她为徒，只求能够靠他更近一些。
只是可惜，剑尊终究是无情无心之人。
而后她疯了，她父亲宠她，任由她胡闹，最终她在崖城被伏羲阵诛杀。
她父亲求到了苏家，祈求苏肆年给她新生。
然而他却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