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雪看见旁边的黑色线条消失了，意识到什么，他胸膛起伏，颤笑起来，但被死死的抓住双手，让他根本没办法清理被血糊了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听雪突然狂笑起来。
    灵流中冒出灵团，朝着云亦的修士攻击而去，逼得云亦的修士纷纷的重新折返回地上。
    顾听雪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秦明川被抱走了。
    秦明川，安全了吧？
    我真是个傻子啊，顾听雪想，他不是最惜命吗？为什么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怎么还想师兄？可是，真的很兴奋啊……
    轰——
    “黑手逃离进度57%——”
    远处湖泊的蓝色线条光芒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不行，我要出去。顾听雪想催动身上的灵力，但一召出，灵力就马上被吸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过模糊的视线，顾听雪看向下面突然动身朝着灵流跑来的萧凉。
    师兄一定可以控制降霜的方向吧，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那之后，师兄就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其他人也不会再那么坚定的帮着师兄……
    师兄……就是他的了。
    他马上……就可以幸福了……
    顾听雪身上痛得要命，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身上的血越流越凶，那缠绕着顾听雪的黑色线条似乎在颤抖，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放开我！！！！！”
    “黑手逃离进度77%——”
    蓝色线条逐渐黯淡，似乎立刻要归于虚无……
    顾听雪浑身是血的从黑色线条中挣脱，狼狈的落在地面，出来了，他喘了一口气，站起来，抬起头，看着面露震惊的萧凉，露出一个笑，师兄，你是我的——了……
    冰冷的飞雪携杂着湿咸的海风，组成一个包围圈，一下子阻断了萧凉想要避开顾听雪的想法。
    顾听雪闷笑，声音却带着阴狠：“师兄，就算见我也不需要跑这么快吧？”
    萧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让开，顾听雪，我要去关闭穿风林。”
    顾听雪歪了歪头，满是血的脸上带着不解，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他用手背擦着脸上的血，“师兄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了不会让你进去穿风林，就绝对不会让你进去。”
    “黑手逃离进度80%——”
    萧凉往前冲过去。
    “听雪！”顾迁顿时飞过来，想抓住顾听雪离开，却被阻隔在这莫名的冰雪之外，靠近不得。
    顾听雪冷漠的看了一眼后面的顾迁，抓住跑过来的萧凉手臂，迈前一步：“师兄不是救下秦明川了吗？秦明川已经安全了。”
    他一下子倒下来，身子贴在萧凉后背，脑袋落在萧凉肩侧，声音轻柔到几乎呢喃：“师兄，不要怕那只手，跑出来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萧凉听着系统7807不断的警报，再一次想一拳打碎它，但也只能对顾听雪道，“现在不是黑手的问题……”
    “师兄为什么不关心我？”顾听雪道：“我刚才快死了啊……怎么不是别人来品尝死亡的滋味，为什么是我？师兄为什么选秦明川？不过我一想，师兄这样选择之后，师兄就是我的了，我就莫名的兴奋起来。”
    萧凉一抖，“你……”
    黑手上面的蓝色线条彻底的崩塌，熊熊烈焰在穿风林中燃起，青蓝色的结界天幕也变得残破不堪——
    柯檀香的声音响起:“不好！来不及了！穿风林中的阵法快开始反噬了，烟云山马上就会彻底沦陷了！各位快撤离！！”
    萧凉听着，叹息一声：“顾听雪，你为什么总是要拦着我……？”
    顾听雪歪了歪头，瞧见萧凉雪白的侧脸，片刻，他抬起头，看了看灵流中蠢蠢欲动的黑色线条。
    “啊，我明白了，”顾听雪突然道，“在时空裂隙的时候，秦明川也没在我们身边，所以，师兄不止是为了救秦明川吧？”
    顾听雪缓慢的站直了身子，走到萧凉面前，他想看清萧凉，于是用手去擦去眼中的血，但很快又有新的血涌上来，擦不尽一般。
    察觉到萧凉在看自己身后的穿风林，于是顾听雪掰着萧凉的下巴，问：“师兄，你说要和我一起进入穿风林，是不是我们不进去，你就会像时空裂隙那样？”
    萧凉看着他，“没用了，黑手快突破封印了。”
    “不，不，”顾听雪微笑着戳了戳萧凉的心脏：“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师兄说‘本来我也该死在这里的’的时候要去灵流之中，却让我去处理黑手，说明师兄是想一个人去关闭穿风林的。”
    萧凉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听雪拿出召雪，闭上眼睛，眼中流出两行不知是血还是惨着血的泪，“是不是我跳下去了，你就不会死了……师兄？”
    萧凉听着有点奇怪，又有点毛骨悚然，“顾听雪……你想干什么？你想自己一个人跳下去？”
    顾听雪点头。
    疯子……萧凉：“你一个人怎么进去？我跟你一起！”
    顾听雪轻笑一声，“师兄，你说自己要死在这里，是不是这是最后一环了，只要这次过了，你就可以不被惩罚，完全的属于我了……？”
    “你在完成什么任务吗？不完成，就会被惩罚吗？”
    萧凉总感觉系统7807捂不住了，但重点不是这个，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顾听雪，你是什么菟丝子吗？”
    萧凉心想以前怎么没察觉到顾听雪这么偏执？还是以前他太大条了，根本没注意？可是也没人跟他说过不对劲啊！
    噢，除了落雨霏曾说过……
    顾听雪哼哼了两声，“秦明川只是一环而已，原来真正的重头戏在这里，师兄说我是压台的，原来是这么压的吗？”
    看着焦躁不安的萧凉，顾听雪倒是拉着萧凉往穿风林走去了，“叶辰野、秦明川、江椰、小师叔，那个不比我们厉害……为什么呢？师兄，为什么呢？为什么非得是我们？”
    萧凉闷闷道：“是我，你不用去。”
    顾听雪从鼻中发出轻哼。
    走到灵流边缘，热风和灵流把两人衣服头发吹得猎猎作响。
    顾听雪的手抓紧萧凉的手，往下看：“好过分啊……这穿风林好可怕，我不想下去啊……”
    有泪顺着顾听雪的眼眶往下掉。
    萧凉道：“你走开，我一个人去。”
    顾听雪不放，喃喃道：“我是很讨厌触碰危险的……别人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用手想揩去刚才留在萧凉下颔的血污，但他的手早就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于是越揩反而越脏，“可是师兄可不能死呢……”
    顾听雪站直了身体，“每次师兄都是利用我达成目标的，所以呢？师兄，你是不是很开心，快成功了吗？若是这次任务失败了，你该怎么办呢？”
    你会死吗？会离开我吗？
    “师兄，如果我是你的筹码，师兄就该永远，只站在我这边。”
    顾听雪说完用力拍了萧凉肩膀一下，把人推开。
    狂暴的风雪围绕着萧凉，却是阻止着他进一步往前，萧凉意识到顾听雪果真只打算自己一个人下去，他闷头闯入风雪，而此刻风雪却没那么危险，而是推拒着他后退。
    “顾听雪？！你一个人进不去的！”
    “如果要死，师兄也换个死法吧……”
    顾听雪在风雪外面，裂隙边缘，此刻却是谲诡的笑了，“师兄，如果我死在穿风林，你要给我念往生咒……”
    “用我母亲的往生咒，献祭的那一类……”
    嗓音轻缓却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森，“不然……师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听雪定定的看着萧凉，说完，转身，纵身一跃，跳入了灵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