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芸的眼角耷拉下来,闷坐了会儿,又摘了口罩,小嘴翘得足可以挂起个油瓶。
就凭她的治疗异能,外头世界可太危险了,别说去帝都,能不能安全走出伸城都很难说。
治疗继续,相比之前的排毒,对于嗅觉神经的修复反而顺利得多。
粉色光晕下,秦康只感觉鼻子后面一阵阵的酥麻痒,除了有些想打喷嚏,倒还挺舒服的。
“行了!”柳静芸收起了粉光,“神经都是新生的,很敏感,这几天不要接触太过刺激性的气味……”
“好香啊!”秦康从床上坐起身,鼻子来回抽动,“你做了酒酿圆子?”
“你是狗鼻子吗?”柳静芸霍然起身,“别想歪了啊,没你的……”
话还没说完她已住了口,只看见秦康端着一碗圆子坐在床边,正往嘴里舀。
“嗯!味道不错。”他边吃边凸起根手指向一旁矮桌指去,“也帮你盛了一碗,趁热。”
“你……”柳静芸气得跳脚,“你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
“烧了那么大一锅你吃独食啊?吃成个胖子,你浩然哥可不要你了!”
这三个字总能收到奇效,别说是一碗酒酿圆子,柳静芸纵有再大火气也只好压下来。
吃完一抹嘴,秦康便要起身离开,临走前吩咐柳静芸帮聂傲冰也排下余毒。
“黑心老板,干不完的活。我要涨工资!”
秦康叉腰斜眼看着她:“这才两个人就叫苦连天,我看你以前在避难所是太闲了吧!”
“什么叫才两个啊?早上刚给安富明治过眼睛!”
“他眼睛怎么了?”
“像是被强光亮瞎的。大概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吧……唉?”
在柳静芸诧异目光下,秦康已然转身,三步并两步出了房门。
安富明住处的房门虚掩着,秦康也没顾上敲门,直接进屋。
客厅里,隔着茶几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个自然是安富明,另一个却是喻子龙。
迎着两双略显诧异的眼睛,秦康走近,劈头就问:“眼睛怎么样了?”
安富明苦笑一声:“幸好我们这里有治疗师,不然应该就瞎了。”
“你到底看了什么东西?”
似乎还有些后怕,安富明深吸着气,几个呼吸后才说道:“看了一双眼睛。”
等秦康找位子坐好,安富明继续:“上午时候,我按老板你交待的,沿着小区围墙走,对外界做例行巡查。然后让我发现了一辆越野车打东边开过来。”
“车里几个人?”
“两个,人族男性,一前一后。”说到这里,安富明闭上双眼,片刻凝神后才接上,“我说的那双眼睛,就是司机的眼睛。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朝我看了一眼!”
秦康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恐怖。
“这么说来,”他十指交叉在胸前,看向安富明,“那人应该和你是同样类型的异能,也是千里眼。”
“肯定是的!”安富明一拳砸在茶几上,把杯中水都洒落,“光凭那一眼,我就知道不会错,他一定也发现我了。随后,他瞳仁里射出金光,实在太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同时看见了两个太阳!”
后面的事,安富明没有说,秦康也知道不必问,那时候他已经成了个瞎子。
半晌,他幽幽地吐露一句话:“同样是千里眼,对方的异能要比你强得多啊!”
“是的。”安富明虽有不甘,但更多是无可奈何,“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千里眼还能发展出攻击手段。仅凭这个,这人就远胜于我。”
“现在你有了努力方向。”秦康苦笑着转头看向喻子龙,“那你呢?我想也不会是正好那么巧过来探望的吧!”
喻子龙两臂抱胸重重点了下头:“你猜对了,我和这事也有关系。”
“该不会,你也见过那人了吧?”
“不止,”喻子龙怕冷似的打了个寒颤,“来的两个人我都见到了。”
以下内容来自喻子龙的自述: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小区空地上,逮着一辆新收进来的装甲车做硬拉。
两个护卫队员扛着副担架从旁经过,我把他俩叫住,看一眼担架上躺着的人,直觉就告诉我,又出事了。
从安富明这里问到了大体情况,我马上动身,走小区东门去到外头候着。
其实吧,刚出了小区我就后悔了。能隔着几公里以外就把安富明弄瞎的家伙,肯定不好对付啊!
但我这人好面子,让我再回去搬救兵有些拉不下脸。
再说了,秦康一大早就带着老婆出了远门,小区里的战斗人员就剩个侯奕泽,最多把还在戒毒的谢澜也算上,够干啥的呀?
思来想去,我也就没挪窝。
在外面干等了大约十分钟,我看见从东边开过来一辆越野车,就是安富明描述的模样。
那辆车里的人也一准早发现了我,隔开四五米停了下来。
前后座一齐开的车门,有两人从车里下来。那个司机看着挺年轻的,和秦康差不多岁数,后排的男人约莫有四十几岁。
知道年轻人眼睛的厉害,我便有意不去看他,注意力放在那个中年人身上。
他个子也不高,套了件灰不溜秋的外套,和我一样戴着副墨镜。
隔远了我就冲着他喊道:“这位朋友,是路过吗?”
年轻人走近中年男身边,叫了声舅舅。中年人朝着他一摆手,面向我回喊:“我们来找人。”
他的语气倒也算和善,可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有些发冷。
“找谁啊?”我粗着嗓子,故作豪迈。
中年人的嘴角好似轻轻勾了一下,却又像是从来没动过。
“昨天这一带有导弹飞过,你知道吗?”
听了这话,我大惊失色,以为是避难所的帮手过来寻仇,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可是我刚往前踏出一步,眼前的景象就完全改变了。
白茫茫的雪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沙滩、海水,和已有几个月没见过的灿烂阳光。
我还觉得有些热,再看身上衣服,居然是打的赤膊。
这还不止,我抬起的拳头像是有了一千吨的重量,直往下坠,根本挥不起来。
中年人指着他身前凭空出现的两张椅子中的一张摆了手:“请坐。”
我的脑子在疯狂叫嚷,可身体却听不到,慢慢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男人在我对面坐好,翘起二郎腿:“看见导弹了吗?”
我像个傻子似的说话一字一顿:“没见着。”
男人似乎有些失望,又问:“小区里还有别的异能者见过吗?”
我老实回答:“有一个,他瞎了。”
年轻人拉开衣襟,从里头掏出样东西,像枪。
我本以为要被干掉了,却只听到嘀的一声响。
中年人往年轻人手里望了一眼,随即摇头:“不是他。”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风雪将我吹醒,却发现自己原地蹲了个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