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抚平昨晚上惊吓过度的心情,秦康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的床。
反正手头没啥急事,帮衬丈人的生意又不用打卡。
晃晃悠悠来到公司,却发现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这让他颇感奇怪。
就算是到了饭点,通常大家也是在办公室里解决,现在外头还有堂食的地方吗?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留言的字条,秦康等得有些无聊,决定找大楼管理员打听。
还没等他走近底楼门房,葛叔远远望见已是先站了起来。
“姑爷,你可来了!董事长让我带个话。”
“葛叔!我正要问你,董事长人呢,还有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他们都出去找二小姐了!董事长让我遇上你也说一嘴,让你也帮着一起找。”
“小兰?”秦康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具体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离家出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就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葛叔一脸懊恼,“那会儿在值班室睡得迷糊,就听见大门有响声,我起身一看是二小姐,拖着个行李箱要出去。赶忙披了衣服要帮忙,二小姐说不用。这时候有个年轻人过来帮着把行李搬走了。”
“长什么样的,你看清了吗?”
“就跟二小姐差不多大,中分头戴了副黑框眼镜。二小姐说是她同学,不过我以前没见过。”
“然后呢?”
“年轻人把行李搬上一辆车,他和二小姐也上车走了。我当时问了句出去玩吗,二小姐嗯了声就没说别的。多了咱也不敢问啊!”
“那怎么发现不对头的?”
“早上八点多,董事长一阵风跑来逮着我劈头就问见没见着二小姐,我把知道的都说了,这才晓得二小姐是离家出走,只给家里留了张字条。这后来董事长就带着人出去找了,到这会儿也没回来。”
当然还没回来,楠京城就有那么大,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哪儿找去呀?
既然是同学……
秦康觉得也只好在这儿碰碰运气,就问了赵紫兰读书的高中地址,心想没准还能和赵云航碰见一块。
……
高中的校门都快被雪埋得瞧不见了,只剩几幢孤零零的教学楼矗立在连绵成片的雪白大地上,显眼得像是一座史前文明遗迹。
遗迹最近才迎来了一批访客。
雪地上还保留着一大群人结队走过的印迹,他们一拥而上,在教学楼前分成几股,各自进入目标建筑里寻找一番,最后沿着原路返回。
从结果看他们应该是无功而返。
讲道理,在搜索这件事上,秦康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比一群人做得更好。
所以他走马观花兜了一圈就打算离开。
本来嘛,跑到学校来就是基于一个捕风捉影的理由,把学生和学校捆绑也多少有些刻板印象的成分。
秦康自己打从高考以后就从没回过高中。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本错愕的表情于瞬间乐开了花,捧着肚子躬弯了腰。
当秦康终于意识到有人向他走近时,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来人停在了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直勾勾盯着他。
那一看就是个学生模样,中分头、黑框眼镜,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略显单薄,一副高倍望远镜挂在有些前倾的脖颈上。
“那个,”少年开口问道,“你是秦康吗?”
这时他总算止住了笑:“我是。你就是赵紫兰的同学吧?”
少年把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不大情愿似的点了点头。
“你跟她描述的,不太一样。”
秦康没有理会是哪点不一样,直截了当问道:“你们玩够了没有?我要把她带回去了。”
“小兰说她不想回去。”
“她不回去你养她吗?”
少年嗫喏了半天,却像是在出演一部无声电影。
站外头怪冷的,秦康也想速战速决。
他盯着少年郎胸前的望远镜:“你是专程在等我的?”
少年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朝着秦康一挥手:“你跟我来。”
两人走了约莫有半小时的样子,一路上却都没有搭过话。
少年对秦康似乎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敌意,秦康则是忙着翻看他的记忆。
没有他猜想的怦然心动,少年和赵紫兰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么说也不准确,两人其实走得挺近的,但全是少年单方面的输出,通常这类角色会被称为舔狗。
所以赵紫兰只是让他带自己出来,再叫他守在学校把秦康带过来,其他多余的话也没说。
而赵紫兰自己则是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意义上的安全。
还有哪个地方会比银行金库更安全吗?
此时那扇厚实的钢门斜四十五度半开着。
听见两人走近的脚步声,赵紫兰一下从钱堆里冒出了头,兴奋地连连摆手。
“姐夫!”
明明前两天还说恨死他,现在又叫得那么亲热。
不过这小姨子一向疯疯癫癫的,说了什么他也没太当回事。
秦康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跨进了金库,少年跟在他后头。
“姐夫!”赵紫兰从垒成矮墙的钞票后头蹦蹦跳跳跑出来,一把拉过秦康的臂弯,“这地方好玩吗?呼吸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说着她还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康只闻得到油墨的臭味。
他看向赵紫兰:“你们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虽说现在世道钱已经没用了,但也不代表金库可以当公园来逛。
“鲁良的爸爸是这家银行行长,他把密码背得比我的生日还熟。”
一旁的少年慌忙摆手:“哪有哪有,肯定是把你的生日记得更熟。”
赵紫兰冲他一笑:“鲁良,我和姐夫有些悄悄话要说,你让我们单独待着好不好?”
鲁良像被雷劈似的哆嗦了一下,隔了有一会儿才说好。
他转身离开,萧瑟的背影在门后一晃不见。
赵紫兰拖着秦康就往里拽:“姐夫,你进来,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跟着她,秦康在钞票砌起的城墙间穿梭,向着金库最深处走去。
赵紫兰时不时回望一眼,笑得神秘非常。
从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射出的视线似乎有了实质。
只是那根线并不只是系在秦康身上。
他猝然停住了脚步,将手从赵紫兰的臂弯里抽开,转头向着金库大门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