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杨景和跑到叶家不由分说的便拉着叶怀昭往外跑去。
“哟,闪电你回来啦。”说完便不顾自己一身锦绣,抱着闪电的脖子一顿亲热,闪电将大脑袋凑近他,眼神却瞅着叶怀昭,似乎在控诉着自己的嫌弃。
“走走!”说着便拉着叶怀昭上马车。
帘子一掀开,里面坐着一个低头的小太监,看上去有些眼生,看见他们进来慌忙起身,不是那水涵空又是谁。
“嘿嘿。”杨景和面对叶怀昭不赞同的眼神,傻笑了一声,拉着他上了车。
闪电看他们停在那,也好奇的从叶怀昭腰后探出大脑袋,往车厢里瞅着,水涵空有些怕叶怀昭,正嗫嚅着准备打招呼,忽然看见那大狗,吓的往角落了缩了缩。
“放心吧,我母妃同意了的。”杨景和拍了拍胸脯,“她娘的头七,我出来顺路捎带上她,她去祭拜一下。”
叶怀昭听见姑姑知晓,稍微放心了一些。
“姑姑身体可好一些了。”
“好一些了,今日还跟皇后约着去赏花呢。”说完便一把拽过叶怀昭,恰好抓到他的伤处,叶怀昭疼的皱了下眉头,水涵空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一个勇士。”说完眨了眨眼。
马车载着三人一路往南走去,叶怀昭也从杨景和幸灾乐祸的嘴里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前些日子御史台一名御史连上三道折子,弹劾太子,名目竟然是宠妾灭妻,罔顾纲常。据说连一贯不怕事的窦则颖都没将这事按下去,让这道折子到了御前。
“我本以为太子哥哥会打那老头的板子,但太子哥哥却忍了下来,不过却找了个由头,罢了这老头的官,让他告老还乡,这不,这老头天天在城门口那,换着花样的骂呢,我去看看热闹,免得太子哥哥知道了,就没热闹可以看了。”
叶怀昭看着他一脸不嫌事大的表情有些无语。
“殿下,我在这下就可以了。”水涵空忽然轻声的开口。
“哎,这到城门口还有段距离呢。”
“我去前面买些点心,还有纸钱,再走过去就行了。”水涵空低着头说道。
叶怀昭将身上一锭碎银子递给她:“这是我和四殿下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谢谢叶公子!”水涵空对二人行了个礼,伸手接过,叶怀昭忽然发现此女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黄,食指指甲处甚至有一点微微的黑。
“姑娘在宫中可还习惯,活计累不累?”他闻言问道。
水涵空慌忙答道:“娘娘和殿下待我极好,每日也就是照顾一下院中的花草。”
叶怀昭点了点头,“一个姑娘家出城太危险了,让墨三陪你去吧。”
水涵空正要拒绝,“四殿下私自带你出宫,事情可大可小,麻烦事还是尽量避免,不是吗?”
杨景和正要反驳,被叶怀昭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水涵空道谢后,下了车,却被闪电吓了一跳,闪电眼神不善的喉头发出低鸣声,但并没有扑上去。在被叶怀昭呵斥后,弓着背退到了一边,但是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水涵空。
“闪电不喜欢她。”叶怀昭淡淡的开口。
“放心吧,哥,我又不傻。”杨景和揽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总是当我是个傻子。”
叶怀昭松了口气,小声说道:“这个时候,你越低调越好。”
“知道了,知道了。”
“走,我在上面找了个包间,咱们藏着听。”说完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很懂事的样子。
“宠妾灭妻,实则大谬,妻乃明媒正娶,主内宅之事,有正室之尊,妾室地位岂能与其相提并论?若因一时之宠而坏了规矩,必遭人唾弃。三媒六娉,礼仪周全方可迎妻入门,更何况身份尊贵之家族。”
一个六旬的老头瘦骨嶙峋,端着一杯茶,坐在城南的一处茶楼的戏台上,痛心疾首的骂道,就差没有指名道姓了。
最近太子冷落太子妃,宠爱一名侍妾。但太子妃出身清流之家,没有太重的背景,闻言只是默默在宅中安分守己,但因其未嫁之时,素有才名,在后宅中一篇诗词流传出去,将一身境遇描绘的闻者垂泪,短短几日,竟然在京中后宅中传了个遍。
叶怀昭心里冷哼一声,这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将文章传出去,闹到御史老头子耳朵中,没有人暗中助力怎么可能,而那太子妃分明是因为万寿宴上,伙同婉贵妃、三皇子妃给皇后下药,随后又引叶怀昭过去,想要一箭双雕除去二人的帮凶,只是她毕竟是太子正妃,不能随意处置,太子便找了个名头,将其软禁在后宅之中,没想到此女还有些本事,居然反将了太子一军,出其不意的又让太子成为了御史攻击的对象。
“古之礼法,以妻为尊,宠妾灭妻,违背天理人伦,为人丈夫,应当以正室为尊,秉持公正,方能保家族昌盛。”
“嗨,你这老头子,人家的家事你还管,再说了,到底是宠谁,你是如何知道的?”说完下面哄堂大笑。
那老头摸了摸胡须,怒视着那年轻人。
“天理人伦,岂容亵渎。”
旁边的一个小孙儿,慌忙拉了拉他,“爷爷,消消气。”
“我等苦读圣贤书,一朝入朝堂,便是以一身铁骨,言逆耳忠言,因一己之私宠妾轻妻,何以为天下百姓之表率,何以保社稷之安宁!”那老头越说越气愤。旁边的小儿慌忙捂住了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那老头正要慷慨呈辞,看见孙儿,脸色有些惊慌的俯身询问道。
叶怀昭第一反应是有人下毒,却听旁边的杨景和笑道。
“这小孩倒比老人聪明些。”他手中拿着一柄镶着金边的犀骨扇,指了指楼下的小孩。“这老东西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声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
叶怀昭看他有模有样的扇着扇子摇着头,觉得好笑,“此话怎讲?”
“这老头姓梅,认死理,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都只是一个御史,此次上书,你当他为了什么?太子哥哥昨日已经带着太子妃去上香,便是给了他台阶,他非要让太子哥哥,承认自己错了,而且要当着天下人面承认。”
杨景和面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所以一道折子惹恼了父皇,父皇让他回家养老,也算是保全了他的体面,若论宠妾轻妻,不单父皇,那么多的皇帝,都得出来给天下人做个表率。”
“这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说那窦则颖逮着谁咬谁,但也是有个分寸的。”
叶怀昭也摇了摇头,“他这孙子倒是个机灵的。”
“可不,台下不少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但就等着他说出口,好看他笑话呢。”说完撇撇嘴。
叶怀昭摇了摇头,向着楼下那些看热闹的人瞟去,这里不知道有多人眼线,这老头。
“爷爷,爷爷,我肚子疼。”
“好,爷爷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你最近怎么老是吃坏东西啊。”
“哎,老头,你坐在上面骂了半天,还没说呢,到底这个身份显赫又宠妾灭妻的人是谁啊,别走。”
“哎哟,爷爷,不行了,快要疼死了。”
梅老头吃力的蹲了下来,将孙儿背在背上,往外挤去。
“让让,快给让让。”一个穿着短打的人,将人群推开,让出一条道,那人有些眼熟,叶怀昭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见过此人是在林雪岚身边,看来是奉了太子的命过来盯着这老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