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与姑姑在花园中聊着天,目光却始终打量着不远处蹲着翻弄花盆的水涵空。
“昭儿?她有什么问题吗?”
“姑姑,你可查过她的来历?”叶怀昭对这个女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介怀。
宜妃笑了笑,“她的身世跟她说的差不多,是个苦命的孩子,人是和儿带回来的。”她摇着蒲扇,只露出一双眼睛,上了一点年龄,反而更有一番风情。
“和儿做事向来冲动,他知道你不同意,便来求了我。”说完莞尔笑了笑。“恰好我这院子中,也缺个可以照料花草的丫头,这孩子体格好,一看就是干惯农活的。”
叶怀昭听道此处倒放心了些,他担心这女子别有用心,故意接近景和与姑姑,姑姑比他们想象中都要聪明,干脆给人在眼皮子底下安排了个差事,有了提防倒是好事。
“哎,你那大黑狗呢?”宜妃看他最近出入,都没有带着狗,有些疑惑的问道。
叶怀昭笑了笑,“去办差事去了。”
“一个犯人躲到了山里,章池将它借走了。”
“那这几日,我派几个人跟着你。”说着拍了拍胸口,“最近朝堂上老出事,我这心里慌的很。”
叶怀昭点头应承道:“你和景和在宫中也一切小心。”说完低声说道:“尤其是柔妃那边。”
上次柔妃忽然出现在崇文殿,跟太子冲撞了起来,险些弄掉了肚子中的胎儿,最后居然追责到一只猫的身上,想到此处,他叮嘱道:“宫中的饮食、香料,也要尤其注意些。”
宜妃知道叶怀昭向来心细,专门提出来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点头道:“如今宫中四处繁花,我每日都让人用鲜花装点。”姑姑一点就透,明白了叶怀昭怀疑上次柔妃的猫忽然袭击太子,可能是因为太子身上香料的原因。
叶怀昭与姑姑闲话了片刻,忽然感觉怀中温热,他拿出那面铜镜,有些疑惑的问姑姑道。
“姑姑,这面铜镜,有什么来历,你可知晓?”
宜妃探过身子,看了看。
“我哥哥,总爱搜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大概便是在南疆找到的吧。”说完又皱了皱眉头,“不过这样式,倒像是以前中原的,只是上面的花纹,却是南疆一带的。”说完怅然若失,“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这么多年,连封信都不寄。”
叶怀昭表情淡淡,“或许已经飞升了吧。”
宜妃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怜爱的眼神看了看他。
“可能是太想我娘了吧。”叶怀昭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忽然来了兴致,问宜妃。
“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宜妃愣了下,表情旋即恢复正常。“我也只是从哥哥的信中,听过几句。”
“他说你娘是个特别但是可怜的女子。”宜妃放下了团扇,手肘放在石桌上,双手托住下巴,竟有一丝小女儿情态,“我哥自小长的好,学问也好,爱慕的女子排成长队,眼光也高的不得了。”像是想起了年少时的趣事,眼中流露出回忆的光芒。
“我记得还有女子,扮做男子的样子,要来读书,想跟他做同窗,还有女子,特意讨好我,便是为了我哥哥。”她嘴角带着笑,“你爹啊,眼光可高的很,能得到他青睐的女子,肯定很特别很好。”
叶怀昭很多年没有问过自己的父母了,只是刚刚不知为何,那枚铜镜,让他和楚青钺可以隔着七年时间沟通的铜镜,忽然在怀中隐隐的发热,让他没来由的,忽然想起了早就不见踪影的爹娘。
“哎,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如今,这么好,该有多开心。”刚刚说完,便咳嗽了两声。
“怎么咳嗽了?”叶怀昭关切的问道。
“许是快到端午了,夜里燥热的很,老是睡不好,前些天起来在水边坐了会,就有些着凉。”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宜妃和叶怀昭也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爱妃免礼!”恒昌帝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微笑着站在几步开外,并未走近凉亭。“怀昭也在啊,听说和儿最近老去宫外玩,你多看着点,免得他惹祸。
叶怀昭笑着寒暄了两句。
恒昌帝看着一旁打扮的非常素净的宜妃,温声说道:“你这宫里的奴才也是,夜里也不知给你加件衣服。”
宜妃身边的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宜妃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婉转的说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的原因,这几日是我娘亲的忌日,天气又热,心里有些烦闷。”
恒昌帝见她就算穿着素净但也难掩绝色,心中有些痒痒,便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宜妃微微的别开了头,笑着说道:“陛下,小心臣妾的病气过给了你。”
叶怀昭站在她的对面,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对,柔妃娘娘前日刚受了惊吓,再加上有身孕,体质较弱,陛下还是担心些。”
叶怀昭的话让恒昌帝想起了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子,将扶在宜妃腰上的手缓缓的缩了回来,点了点头说道:“那朕过几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养。”说完还嘱咐了身边的公公,让太医过来仔细的瞧瞧。
待恒昌帝走远,姑侄两人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背对着宫人,宜妃一脸冷淡。
叶怀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微微叹息。
帝王的宠爱,无尽的奢华,在自己姑姑眼中,都避之不及。
如今已经快到端午,距离中秋宫变,又近了一月,他身在局中,能感觉到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内宫中,都气氛紧张起来。太子和三殿下你来我往,两败俱伤。
吴家不会放过他,他知晓了皇后的秘密,皇后也不会放过他。反正他都躲不掉,那便顺其自然吧,起码能给姑姑和景和,谋一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