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有些无奈的看着阮即安,“你们是好友,你却不知他目前住在何处?”
阮即安的神色有些黯然,“大人,实不相瞒,白家自两月前遭受巨变,他不愿牵扯到我家,一直避而不见,再加上他双腿坏了,自出事后,我就只见过他两面。”
“这也是人之常情。”叶怀昭叹道,自他得知自己的结局,也可以与身边的人疏远,生怕他们被牵连。
“但你似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阮即安有些赧然的辩解:“我让人帮我看着他,我只是…”
叶怀昭打断了他,不甚在意的说道:“好吧,那你将他在京中可能会去的地方写下来,我明日逐日与你前去核查。”
不料阮即安却摇了摇头,“他现在腿脚不便,身边只跟着一个会点武功的小厮,出入目标明显,但这些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我担心,他被人抓起来了。”
叶怀昭觉得他的担心有些好笑:“说实话,你这朋友应当是很聪明的,不瞒你说,朝中过去的钦差,前日方才出发,而你那朋友却提前避开到了京城,想来定是躲在了某个妥善的地方。”
“他又走不动,又不会功夫。”阮即安有些急了。
“别急,你先回去休息,仔细的回想一下,你们以前聊天可提到某些地方,或是某些吃食,任何跟京城有关的都算。”
次日叶怀昭正值沐休,刚刚起床便被热情洋溢的阮即安给堵在门外。他指着青年眼底愈发明显的乌青色说道:“你昨夜没睡?”
青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反正也睡不着。”
叶怀昭接过他写的字条,嘴角抽了抽,“你这朋友,看来对京城的美食颇有研究。”
只见纸上写的几乎都是天香阁、珍馐馆、鱼羊锅等地方,“这慈恩寺,为何也在其中?”
阮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说里面的素斋是天下一绝。”
“这些地方你都有去找过?”叶怀昭指了指纸上。“仅凭你一人,还是难以办到吧。”
“我雇佣了一些小乞丐,帮我盯着的。”阮即安伸出了两根手指,“整整两天,这些地方都没有出现。”
叶怀昭盯着思索了片刻,“他跑了,他家怎么办,他们家怎么办?”
阮即安叹了口气,“他父亲新近续了弦,若是真出了事,怕是…”
“他家中没有别的兄弟姊妹了?”叶怀昭问道,一般富商家中,三妻四妾都很常见,子女更是众多。
不料阮即安却摇着头说道:“他家中仅有一个小妹,年纪尚幼,他母亲生产的时候,难产死掉的。”
“哦?那如今这续弦的时间也颇为巧妙啊?”叶怀昭摸了摸下巴。
阮即安有些愤愤,“还不是那续弦的妇人撺掇的!”
“你如何得知?你那白兄告诉你的?”
“那倒没有,是他小妹说的,说他们那姨娘,天天劝说他们的爹,赶紧另做打算。”
叶怀昭闻言不置可否,“那你呢?如今住在何处?”
“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在京城不算有名,想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栈。
“这客栈可有什么来头,你每次上京可都住在此处?”
阮即安想了下,“这云来客栈,背后的老板便是我们西北的商会,我们来京城一般都会住在此处,在下每年会来一次,白伯父倒是经常住在此处。”
“哦?那你有没有特意留意这云来客栈?”
阮即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天天住在此处?”
叶怀昭扬了扬手里的名单,“你二人相熟,对彼此了如指掌,我若是他,不想被你发现踪迹,定会避开这些场所,而你虽然下榻云来客栈,但想来终日在外奔波,并未留意客栈里的动静。”
“还有,若是有人跟着你,想要找到白公子的下落,想来也会被你带的满京城的跑,而忽略了你住的地方。”
阮即安目光沉了沉,“你说有人跟着我?”
叶怀昭叹了口气,“至少昨日没有,否则我的闪电早就发现踪迹了。”
“对了,你家应当也是经商的,可是做药材生意的?”
阮即安脸色有些不善:“你调查我?”
叶怀昭有些无奈的摊手:“你昨日离去,我便一直在屋内睡觉,哪里来的时间去调查你。”他指了指阮即安,“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你上过私塾,却并没有普通学生的那些习气,举手投足之间也更为洒脱,待人接物也更有章程,更何况,你与白起瑞这等粮商世家相交,应当家世也差不多。”
阮即安点了点头,“历来商人地位低,文人都看轻我们,自认为高人一等,我们虽也读圣贤书,但行事不如读书人清高,这不难看出,在下好奇的是,叶大人为何能看出我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
叶怀昭指了指自己的院子,“我院中种的花木,实际上是一些不常见的药草,你从那经过,下意识的去分辨其叶片根筋,还凑近了闻上一闻。”
阮即安想起有些赧然的搓了搓手指:“让叶大人见笑了,这的确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不过,为何大人不觉得在下是个大夫,而是药商呢?”
“你若是个大夫,见面肯定会仔细的观察我的面色,说不定还会忍不住的搭脉。”
阮即安笑了起来,多日来的压在心上的愁绪似乎淡了一些。
交谈间,两人便来到了云来客栈门口。
“客似云来。”叶怀昭看着那牌匾,轻轻的念叨了一句,随着阮即安上了二楼。
“这一楼便是吃饭的地方和厨房,二楼是普通的客房,一共十二间,三楼是天字号房,是套间,一共只有四套。”
阮即安打开了二楼的甲字号房间,“这便是在下住的地方。”他指了指窗户外面,“云来客栈交通四通八达,离长乐坊这种应酬的地方也近,是我们这些逐利的商人最喜欢的地段。”
“这二楼,每个房间可都一样?”
阮即安点了点头,“除了朝向不一样,布置摆设都是一样。”
“哦?你都住过?”
阮即安愣了一下,“不是,是起瑞跟我讲的,他经常进京,应当是都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