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批秀女入场，皇后和太后都暗中观察着云玱言的脸色。
    云玱言端坐于龙椅上，神色淡淡。
    外头的秀女都是站在太阳底下，刺眼的光线让云玱言不由得眯了眯眼。
    秀女们站定后，礼官依次念名字。
    念到名字的就跟单独揪出来面试一样，上前接受云玱言等人的提问。
    “兵部侍郎郭敬先之女郭郁清，年十七。”礼官看着礼册，高声喊着。
    话音落，一个身穿杏色长裙的秀女向前一步走出来，优雅的跪下行礼。
    “民女郭郁清，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陈贵妃娘娘，参见熙淑妃娘娘。”
    好长的称呼。
    沈烟看着她行礼，生怕她一口气喘不过来。
    云玱言声音淡淡，“起来吧。”
    “谢皇上。”郭郁清低声道。
    “兵部侍郎家的嫡女，本宫倒听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太后淡笑道。
    陈贵妃也温和的打趣道：“是臣妾孤陋寡闻了，臣妾还以为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应当也是会些武功的。”
    话音落，郭郁清的脸上便是淡淡的笑容，细看还带着一丝不屑。
    “身为女子，自然是该多在诗词歌赋上下功夫，这样才能与夫君吟诗作画，排遣忧愁。”
    “至于那武功不武功的，依民女拙见，这实在不该是女子该学之事。”
    郭郁清言罢，沈烟很明显的感受到身后两个丫鬟的不爽。
    青和和洛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你夸诗词歌赋，非得踩着我们学武的上去呗？
    但到底人家身份摆在那，她俩再不爽，也只能低下头去，没有多言。
    云玱言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淡淡，“若朕没记错，你郭家好几辈都是习武的。”
    “怎的到了你这，似乎很看不上习武？”
    郭郁清见云玱言终于开口了，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对于闺阁女子而言，年轻俊逸的帝王总是能轻易的撩拨她们的心弦。
    于是乎，郭郁清的回答比起刚刚，声音要更娇媚些，也更轻声些。
    “回皇上，不是民女看不上，只是现如今是和平年代，又用不上女子上战场......”
    “恕民女直言，女子实在不必去学这些，若是有危险自当有夫君相救。”
    “女子该学的，应该是如何才能帮助夫君解忧才是。”
    云玱言忽然冷不丁开口，“和平年代？看来郭侍郎对女儿倒是溺爱非常，边关这段时间以来，摩擦可从未停过。”
    皇后也不咸不淡道：“是啊，边境的民生如何，郭秀女可曾去看过？”
    帝后向来喜欢唱双簧，怼人都是一起的。
    这一点，沈烟也是深有体会。
    郭郁清到底是闺阁女子，也才十七岁。
    听到云玱言和皇后接连的冷言冷语，再傻都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赶忙跪下低头，声音微颤，弱不禁风。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是民女说错话了......”
    云玱言随意的换了个姿势，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矜贵与淡漠，“下一个。”
    礼官见状立刻高声大喊，“郭敬先之女郭郁清，撂牌子，赐花！”
    言罢，立刻有婢女将花递到郭郁清面前。
    郭郁清倔强的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行礼时却有些站不稳。
    “民女谢过圣恩！”
    说完缓缓退了回去，接下来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秀女登场。
    云玱言眼中隐隐有了不耐。
    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去挑选秀女了。
    因为他在提问时，总是会情不自禁侧眸观察旁边的沈烟。
    她就安静的坐在那，温和的笑着，偶尔喝一口茶，吃一些点心。
    倒是有时会跟皇后交谈几句，但几乎不对秀女发问。
    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气质与容貌皆是出尘绝伦。
    就连秀女们都会时不时对她投去艳羡的目光，心中暗道这位娘娘怎的如此惊为天人。
    而云玱言一看沈烟，再回头看那些被叫上前问话的秀女，忽然就失去了兴趣。
    论容貌没几个比得上她的，论才情、论情商、论眼界、论聪慧，论......
    算了。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送走三批了。
    皇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手帕轻捂鼻尖，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在秀女换人的间隙，对云玱言小声道：“皇上，咱到现在都选不中一个，多少放低些标准。”
    “您不要以淑妃为标准，换个人。”
    被说中心思的云玱言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低声回应皇后，“朕心里有数。”
    皇后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颔首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再次抬头。
    另一边的太后则没有像皇后这般委婉，面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语气里多了一丝严肃。
    “皇帝，选妃不是考试，更不是选状元，实在不必如此严苛。”
    “只要德行尚佳，容貌秀丽即可，何况也要考虑一下朝臣们的心情。”
    其实云玱言可以不考虑的，毕竟这些人的母家还没有他得罪不起的。
    但是到底是在公共场合，他也不想违逆太后的意思，只好低声道：“是，母后，儿子知道了。”
    所以下一批秀女入场的时候，云玱言就相对随意了些，在六个人里面选择了两个出来。
    被选中的两人分别是将军白文绝之女和巡抚李归之女。
    两人也是欣喜若狂，都是接过牌子后，向云玱言连连叩头。
    太后眼中还是有些许不满意，毕竟选中的这两人一个是武将之女，一个母家也不算显赫。
    紧接着下一批中，云玱言又随意的点了两个。
    一个是礼部侍郎胡耀倾之女，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岷之女。
    这一次，太后眼中的不满才减弱了几分。
    这两个秀女看起来都是温柔娴静挂的，太后比较喜欢。
    随着时光流逝，云玱言又选了几个，眼瞧着也到最后一批秀女了。
    本来沈烟已经有些犯困，最后一批的秀女上来时，却感受到皇后碰了自己一下。
    沈烟不解的看了过去，皇后暗暗靠近沈烟，捂着嘴小声道：“看那个站在开头的，粉色衣服的秀女。”
    沈烟闻言也侧头看去。
    秀女一身淡粉色长裙，脸上妆容淡淡，但五官却十分大气。
    和身边温婉腼腆的秀女们有所不同，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个和煦的小太阳，脸上笑容也很明艳大方。
    许是注意到了沈烟的目光，她也眨巴着眼睛看过来，对着沈烟甜甜一笑。
    沈烟也淡淡的回以一笑，同时心里暗道：这女孩子是怎么做到又甜美又张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