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人有些时候不能太善良,太善良只会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柳正青告诫着她,不要总是释放自己的善良,人太善良就会有所顾忌,就会被世俗绑架。
“没有,没有善良,只是不想被同化。”林瑾不想因为别人的恶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她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我。”
柳正青嘴唇绷成直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林瑾看着棺椁重新下葬在一个风水宝地。
林瑾看着心中发堵,觉得难受的很,她在新坟前摆上贡品,冬天本来就没有什么太阳,今天比往常还显得阴沉沉的,让人无端觉得压抑。
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雪,柳正青让人把伞拿来,站在一旁给林瑾打着伞,看她给宋时夏烧纸,刚修好的坟茔上面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小雪。
“回去吧,下次再来看她。”柳正青将她拉起来,“一会儿雪大了路不好走。”
林瑾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肺腑都是冷的,寒风好像刮进了身体里面一般:“好。”
大雪很快覆盖了他们留下来的脚印,只留下孤零零的坟茔,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京城崔府,崔娴正在院子中看着书,她是主家二房的姑娘,并不长住京城,所以院子并不算太好,因着年纪不小了,父亲离世,这才来京城让家中其他长辈定夺婚事。
崔娴想到自己母亲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无所谓嫁人与否,只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加上祖母一向偏心大房,她如今没了父亲,祖母断然是不会留她继续在家中。
好在崔家是大家族,就算祖母不喜欢她,也不会草率了她的婚事。
“姑娘,郡主来了。”婢女进来通传,紧接着方玉珠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郡主姐姐。”崔娴连忙起身去迎接,“您怎么来了。”
方玉珠让人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放好,这才望向她:“你家中今日为你相看夫婿你怎么不同我说?也不去前面看着,就躲在屋里,是真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虽然父母帮忙相看的婚事,女子大都不露面,但是在屏风后面瞧瞧是没问题的。
崔娴微微一笑:“那终究是我祖母,虽对我不算亲厚,却也不会害我的。”
“这是两码事。”方玉珠抓着她的手,拉她往外走,“我陪你去看看,总要知道许了什么人家才能放心,若是不满意,还能说一声,不然稀里糊涂给你定下来了还得了。”
方玉珠就是担心这个,不然不能那么急着让林瑾安排崔娴和柳正青见面。
“过得不好那便和离了,大夏女子和离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崔娴无奈又好笑,觉得这也太严重了些,“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放屁!”方玉珠回头瞪她,“不行就是不行,就算和离容易,但是何苦受他们这一遭苦,能第一次嫁对人,何须要去无缘之家遭罪。”
崔娴就这样被她急匆匆的拉去了前厅,就这样坐在屏风后面听着他们说话,方玉珠不是崔娴,她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想看看是哪家的人,却见到一个生面孔,立马就皱了眉。
她想着或许不是京城人家,眉心微微舒展,打算再听一听看看怎么样。
五姓之中联姻是常有的事情,五姓基本上都沾亲带故,崔家这次给崔娴相看的就是陇西李氏的十一郎,为人还算正直,虽然在李家那么多儿郎中不算出众,但是也不是不学无术。
“李十一?”方玉珠登时就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这怎么这么耳熟,等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就难看下来,低声道,“李十一不是和你家崔四有婚约吗?怎么成了你了?”
李十一倒也算得上个良配,但是她眼光高,她觉得崔娴配李十一委屈了些,何况李十一和崔四的婚事京城的姑娘公子几乎都是知道的,现在换成崔娴不知道旁人在背后怎么嚼舌根呢。
“怎么,是崔四不愿意嫁了不成?”方玉珠眉心皱成川字,并不赞成这门婚事,李十一是个会哄人开心的不假,可是可婚事一旦成了崔娴必定要遭人口舌,说她抢了姐姐的婚事。
崔娴按下方玉珠的手,竖起食指,不让她现在出去,到时候闹得两家面上都不好看:“你先莫着急,这婚事定然不会现在定下的,你要出去也得等李家人走了再说。”
崔家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方玉珠神色不虞,继续问着崔娴:“崔四和李十一到底是什么个事?”
两人婚事都定下好几年了,如今两人年岁也到时候了,听闻开春就要成婚,这时候怎么忽然成了崔娴。
崔娴苦笑,她也没想到这门婚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其实……四姐姐跑了。四姐姐入冬之前就跑了,不知道去了何处,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想通了,她于李家十一郎不过是青梅竹马之情,并无而风月。婚事就此作罢。”
“胡……”方玉珠捂住嘴,念着不能让前边的人听见,还是压低了声音,“她就算要走,也该说清楚了再走,留着烂摊子算什么,结果还要把别人害了。”
她走的干脆,其他人可就遭罪了。
方玉珠沉着脸继续听,她本来就是个偏心的性子,如今崔娴再一受委屈,她就无法看好这个李十一,崔四跑了,李十一还在啊,这时候两家不先把婚退了来,直接商量着换人算什么。
火盆里的银丝炭烧的正旺,即便没有抱着手炉也不觉得寒冷。
林瑾给宋时夏迁完坟之后就一直忙着整理策划书,虽然当时和方止宁确认过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回来再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还是有遗漏的地方,需要继续进行补充。
涟漪脚步极轻的走进来,放低声音:“夫人,清微子道长来了。”
林瑾专心的修改策划书,没注意听:“什么?谁来了?”
“清微子道长。”涟漪重复了一遍,“正在等着您呢。”
清微子和祥莲的名声可以说是整个大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人都不是高坐庙堂之人,又真的有真才实学,大夏战乱之时曾一次次的帮助百姓度过难关,不少百姓都受过恩惠,就算不信神佛之人,听了这两个名号基本上都会心怀敬意。
清微子大多时候都在南方,鲜少往北方来,上一次出现在京城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瑾连忙站起身:“快带我去瞧瞧。”
她只听说过清微子还不曾见过,不想今天居然见到了,对方还在等着自己。
按照宋时秋说的,这位可和祥莲一样,是有大本事的人,不论怎么样,就算不能与其交好也不能怠慢交恶。
清微子并没有和一般的客人在前厅等候,甚至说是有些失礼的直接来了后院,就站在浮云院门口,看着那牌匾。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转身,对着林瑾微微颔首:“林姑娘。”他身边跟着的道童也合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