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还未曾到书房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她抬手制止那些要通报的人,摆摆手,其中一个原本犹豫了片刻,但被身边的人拽了一把之后就不再说什么。
“现在太原府大旱,就是因为丞相大人一意孤行,上天降下的天罚。”
“丞相这是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弃天下百姓不顾吗?”
林瑾仔细分辨了一下说话人的声音,确定自己没听过,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国师,紧接着她又听到里面的人笑了一声,是宋时秋的声音。
“太原府年年有旱情,今年不过是旱的久了一些罢了,您这是打算将旱情都归在本相身上不成?”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国师若是忘了这天下是谁打下来的,还是回去好好看看大夏的史书吧。本相为大夏躬耕十几载,见过的天灾未有百次也有数十次,您怕是吓不着本相。”
“若天下人认为是本相不与圣女结合才引来的大旱,那这丞相之位不坐也罢,只是不知道本相若是辞官了,国师能不能坐的上这个位置。”
林瑾直接就坐在台阶上,听着里面的两个人博弈。
“您这是当真被一个女子迷惑了心智!为了天下人你都不愿意娶回鹘圣女?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你若还是大夏的丞相,你怎么会这般糊涂。”
“国师这话好似只要我娶了她,太原府的旱情就能结束似的。若是我娶她为妻,太原府依旧大旱,本相是否可以砍了你们这些妖言惑众的妖道!”
“您如今是大夏的国师,我不驳您的面子将您拒之门外,但国师若还是执迷不悟,那明日便自己收拾东西离开国师府吧。”
“本相倒是看看,大夏到底是愿意为了一个国师罢了本相,还是让本相直接拆了国师府!”
“你、你……”国师指着宋时秋,山羊胡跟着身体一般颤颤巍巍的,“天要亡我大夏啊!”
宋时秋将手上的毛笔掷在地上:“若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本相,那才是天亡大夏!拙荆都在想尽办法去解救太原府灾情,您身为国师无所作为,还意图妖言惑众,本相看你是起了反心,妄图动摇国本!”
“您若真的将这些奉若神明,有这个闲心,为何不能为太原府祈来一场雨,您若是愿意开坛设法,就算祈雨不成本相还能高看你一眼,但您若是再这般满嘴胡言,您大可以看看本相能不能直接斩了你!”
“大夏自建国以来,哪次天灾不是人族自己扛过去的,所谓的神明何曾真的管过天下百姓,求神拜佛不如求我,求陛下!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哪次不是地方父母官在四处奔走,哪次朝廷不曾赈灾?这些功绩难不成都要算给老天不成?”
林瑾在外面听的心惊肉跳,频频回头担心宋时秋不会直接一个暴起拔剑杀人。
宋时秋倒是真的想直接拔剑杀了这妖道,但毕竟对方还没有做出错事,他不至于动手。
“国师若是德不配位,不如还是退位让贤的为好,这天下多的是比国师更知道如何帮百姓渡过难关的道士和尚!”
“世俗利益早已蒙蔽了国师的心。”
林瑾见里面的动静差不多了,她去敲了敲门:“大人,我方便进去吗?”
宋时秋身形一顿,不等她推门自己就走过去开门:“你怎么来了,不曾听他们通报。”
“要是他们通报了,我哪里能听的到大人你和别人吵架啊。”林瑾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大人您这样红脸。”
林瑾说完就看向书房里的另外一个人,身姿倒是仙风道骨像是得道高人的模样:“这位便是国师大人?”
她故意问了一句宋时秋:“我需要行礼吗?”
她不想行礼。
“不用。”宋时秋揽着她的肩膀,“你不是明日才回来。”
“提前回来了,你先不管这个,我有话要问国师。”林瑾安抚的笑了笑,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国师大人说话好没有依据,圣女入京还十日未到,可是太原府的旱情定然已经不止十日,这时间也对不上,若是真的要大人娶命格相配的女子为妻才能解救旱情,为何国师早些不曾说?”
“因为国师算不出来?不对啊,国师现在都能算出来未来之事,为何之前不能?”
“我倒也不是完全因为善妒,只是回鹘圣女羊姆尔乃是我的好友,她也不曾认同这一桩婚事,上天仁慈,上天仁慈又怎么会逼两个人不情愿之人成婚,结成怨偶。若天不仁,我又为何要顺应天意?”
国师没想到林瑾居然也能将话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只是冷哼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丞相和圣女都是神星降世,怎能和凡夫俗子相配。”
林瑾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概念,上一次还是在祥莲口中。
她先是皱眉,随后轻笑:“原来是这样。”
国师以为她想通了,面色稍缓。
林瑾相信或许确实是神星,但是她绝对不相信什么要宋时秋和羊姆尔成亲才能救百姓的荒谬言论,比起这个国师,她更加相信祥莲,要是真的是这样,祥莲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祥莲可比这个国师靠谱的多。
“国师大人,要不您还是听我家大人一句劝,辞官回山中修行吧,你不但本事不到家,你就连心性都不到家。”林瑾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这话真的太好笑了。”
“若大人是下凡的神星,那他的任务自然就是救济众生,这些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等他百年之后这一世自然就是过眼云烟,转眼就忘。”
“大人更加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迁怒百姓,所以你的话,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的。”
本来就是同事,下个凡莫名其妙就结婚了,然后回去之后继续做同事这才真的尴尬好吗?
祥莲说的分明是神星的气运,怎么忽然就成了神星下凡了,林瑾不知道这个到底谁说的更准确一些,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她是觉得祥莲更加靠谱。
“你简直就是执迷不悟,你亵渎神明!”国师被气的差点昏死过去,没想到两个人都是这样的脾气。
林瑾惊讶的看了一眼国师:“我亵渎神明?天地可鉴,我虽然不信神明,但是我对他们都有敬畏之心,倒是国师一直以神明的名义来逼迫我家大人,假冒神意,到底是谁亵渎神明。”
“不和他多言,来人,送客。”宋时秋觉得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直接下逐客令。
林瑾闷笑看着他:“你们这段时间应该吵了挺多事情的。”
宋时秋揉着眉心,这几日朝堂上不是在吵着到底要不要打仗就是在吵太原府的旱情,原本大夏粮草充足肯定是够打仗的,可是偏偏遇上太原府大旱。
不然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