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骑着马身后跟着一队人,就像是一个巡视领地的领主,仔细问着农场这边的具体情况,繁殖如何,存活如何,有没有常生的病。
管家只知道他们夫人要来,但是并不知道林瑾来是做什么,所以对林瑾的话心里虽然疑惑但也算得上知无不言。
林瑾指着那和周围完全不一样的帐篷,不管是精美程度还是大小都和旁边的不一样:“那个是谁的住处?”
这般华美的大帐,不像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
管家看着那大帐,反应了一下才记起里面住的是谁:“这是敕勒人的穹庐帐。”
“敕勒?”林瑾想了想敕勒是什么民族,“回鹘?这是在这边游牧的回鹘人吗?”
“不不不,这是这几日来这边游玩的,里面住的是回鹘的圣女羊姆尔。”管家笑着解释,解释完又顿住,他虽然在突厥地但是也听说了一点传言,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林瑾。
林瑾没想到会是羊姆尔,她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骑着马朝着那穹庐帐过去。
管家大惊失色,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之后连忙跟上去:“夫人这是要去哪?回鹘毕竟是客人,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
“哦,我去访友。”林瑾打算去见见羊姆尔,距离穹庐帐还有一段距离她就停下马,朝着穹庐帐高声喊羊姆尔的名字,“羊姆尔!”
羊姆尔原本正在穹庐帐中看着地图,听到声音连忙让人把地图收起来,自己出去看看是谁。
她原本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毕竟她没想过林瑾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在看见那马上的少年时她嘴角忍不住的勾了勾:“林瑾!”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在京城吗?”羊姆尔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林瑾,“你怎么还是这打扮?”
林瑾跳下马,那天喜宴她没有仔细看羊姆尔,今日发现羊姆尔变了不少,显然当初也是乔装打扮过的,只是确实长得太美,就算压了颜色也还是让人一眼就觉得她好看。
“我们大人的农场在这边,我来看两眼,刚好路过你们的大帐,知道你在这就来见见你。”林瑾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羊姆尔看了眼她身后的人,拉着她就往旁边走,低声抱怨:“别提了,你们这的官总是想拿我来扳倒你们丞相,真的是气死我了,我们回鹘的境遇本就危险,这次就是来请大夏出兵的,他们这样挑拨回鹘和你们丞相的关系,简直就是把回鹘当刀子用。”
大夏有实权的人是谁他们还是清楚的,这些人招惹谁不好招惹宋时秋。
要是宋时秋直接不管回鹘的处境,那回鹘说不准就要灭种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我们原本明日就打算走了的。”这两天风很大,荒漠那边起了沙尘暴他们才在这里休息了两日,“这或许就是你们说的缘分。”
“你放心,他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回鹘。”林瑾被她这模样逗笑,“但你为何要在这里?”
羊姆尔欲言又止,对上林瑾的眼神就知道对方猜到了一切,有些扭捏:“我、我不放心他们,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怎么能退缩呢。”
“别胡闹,你当自己是鸳鸯军不成,就算是鸳鸯军也没有谁单枪匹马的去做这种事情的。”林瑾觉得这真的就是在乱来。
“他们反倒要分心照顾你,你跟我回去好好待着,在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不添麻烦就是在帮忙。”
羊姆尔却拉下了林瑾的手,摇摇头,低声道:“林瑾,我能帮的上忙的,你不知道,突厥人如今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的首领。”
“好色。”
“羊姆尔!”林瑾听了只觉得汗毛直立,从一开始不管是求大夏还是和突厥的战斗,羊姆尔都决定了牺牲自己,“你别胡闹,你才十三岁,你觉得你能斗的过他们吗?”
“可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回鹘的圣女,我才十三岁,可我当了十三年的圣女,这十三年来族中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而不是为自己可惜。”
“我不可惜,这就是我的责任。”
“可你这样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林瑾觉得如果一定要羊姆尔去做这样的事情,她倒是宁愿羊姆尔嫁给宋时秋,“羊姆尔,大夏一定会将突厥人赶走。”
羊姆尔却依旧摇摇头:“林瑾,有意义的,我一个人能换大夏的军队更快攻破突厥,突厥早一天战败,我的族人就能少牺牲一些,我一个人换他们那么多人,有意义的。”
“如果……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你是我第一个汉人朋友,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
林瑾很多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的责任要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不,羊姆尔,这一定不是大夏的决定,对不对?”
“可我是圣女啊。”
羊姆尔的话让林瑾心中的希望彻底熄灭,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劝羊姆尔跟她回去了,羊姆尔是圣女,即便没有人要求她这么做,她都想要这样做,她想救自己的族人。
羊姆尔抿着唇:“我会努力活着回来的,我还没有喝到你给我酿的酒呢。”
林瑾顾不得自己现在是男子的打扮,她们之间有男女大防,直接抱住羊姆尔,这次一别她和羊姆尔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我敬佩这世间一切勇敢的人,可是我却总自私的希望我的朋友不要是这样值得敬佩的人。”
“你也是勇敢的人,我的朋友。”羊姆尔回抱住林瑾,闭上眼睛,“希望我能活着回来见你,那时候能看到你穿上汉人女子衣裙的模样。”
林瑾愕然,她看着笑眯眯的羊姆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啊。”羊姆尔耸肩,一派轻松的模样,“就在你来月信的时候,你坐在我旁边,身上有血腥味。”
其他几个人看不出来是因为不是女子,可她和林瑾同为女子再熟悉不过了,不然后来晚上的野菜汤也不会是野天麻,野天麻就是中原人说的益母。
“所以你后来回去找梅力康的行为,他们格外的敬佩你。”
林瑾的悲情全被此刻的尴尬给冲没了,她以为自己一路上的伪装很好,结果早就露馅了。
“其实,你在京城镇北侯府参加喜宴的时候见过我。”林瑾索性也不装了,无奈的笑了笑,“就晚上的时候编排你和宋时秋的那两个女子中,其中一个就是我。”
羊姆尔很快就明白了哪个是林瑾,瞪大眼睛:“你在背后骂我是妖女!”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中间有误会。我说得是那些人的担心根本没有意义。”林瑾连忙解释着那天的事情,她没有骂羊姆尔。
羊姆尔围着林瑾转了一圈:“你长得为何跟那日不一样?”
声音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