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骛走后，闻老太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高秀才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吸了吸鼻子，道：“掌柜的，盘账吧。”教书先生做不好，但账房他肯定能做好！
    苏檀点头示意他把钱匣子抱出来，一人分了一堆开始数。
    因为加了几样价贵的新鲜玩意，今天的毛利在四两多将近五两。
    这个营收苏檀还算是满意，毕竟云乡县刚遭了一场祸，需要点时间缓过这口气。而且今天推出的肉夹馍和藕盒都不便宜，大多数人还在观望，想多听听其他客人的反馈再做决定。
    等过个两三天时间，新品的名气打出去了，客流量肯定能增加不少。
    数完钱，苏檀把第二天的成本留出来，剩下的收入全都拿回楼上放下，再下来高秀才已经走了。
    “他吃饭了吗？”苏檀问道。
    荷花说吃了，“看着不大高兴似的，吃饭却吃了两碗呢。”
    “随他吧。”只要工作做的好，吃得多点她并不介意。
    随便垫了一口，闻老太烧了锅水让洗漱，石头和虎头已经回屋躺下了，剩下三个孩子排排坐在凳子上泡脚。
    苏檀洗了手脸，过来问道：“今天老爷子教得怎么样？你们能听懂吗？”
    闻衡嘿嘿傻乐，“比高秀才教得好，意思也讲得清楚得很。”
    闻栋也认为老太爷教得很好，“就是有点严厉了，总是板着脸，看起来没高秀才和善。”
    闻老太搭话道：“严师出高徒，你们有啥不懂的就问，别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开腔。”这可是皇帝的老师啊，能得到几句指点那都得祖坟冒青烟才行。
    “你呢？觉得老太爷教得怎么样？”苏檀见闻煜发呆，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
    闻煜看天看地，好一会儿才道：“挺好的。”如果不是跟听天书一样的话，那还算是可以的。
    “挺好的就好，那娘就放心了。”苏檀松了口气，等仨孩子擦干脚上楼睡了，她又换了盆水坐下泡脚。
    白天少有坐着的时候，来来回回地走动，就算穿着棉鞋都能被捂一脚汗，晚上能这么泡一下简直再舒服不过了。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后院归于宁静，苏檀趿拉着鞋又把房前屋后检查了一遍，才拖着沉重地步伐上楼睡觉。
    惦记第二天老太爷要早早过来，苏檀没敢熬夜，钻进被窝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意，不多会儿屋里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苏檀还在睡梦中就猛地睁开眼，她支楞起上半身开窗一看，老太爷果然已经等在门外了。
    早上风大，老太爷瑟缩着脖颈站在门外，好像已经被冻得不行了。她急忙掀开被子穿好衣裳出去，把仨小子喊起来。
    下楼也没顾得上洗脸，先去开门把人迎进来。
    闻老太听见动静也穿好衣裳出来，见老太爷像是在打摆子，她没敢心疼柴火，直接找了个破锅先生火让老太爷取暖。
    苏檀简单洗漱了一下，先烧了一锅热乎乎的鸡蛋汤端过去给老太爷，“您先喝点暖暖身子，等热乎点儿再说。”
    赵老太爷看见碗里卧着好几颗荷包蛋，抿了抿唇接过来先喝了口汤，“我学生们吃了吗？”
    “没呢。”苏檀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灶台上的碗，“您先吃，那给他们留的有呢。”
    “哦。”一颗荷包蛋下肚，老爷子眯了眯眼，“速度快些，洗个脸忒慢。”
    “知道了。”闻栋捧起一捧热水泼在脸上，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拿布巾擦干才去灶台端鸡蛋。
    瞅见他腿还有点抖，苏檀试探着道：“老爷子，您看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我把孩子们送到您家去教？这天寒地冻的，您说您这早出晚归的，万一再冻出毛病来咋办？”
    “不，我过来教。”老爷子一口拒绝，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穿得很厚，冻不着。
    苏檀还想劝一两句，就见老太爷几口喝完汤，放下碗烤了烤手就起身往库房走显然是不想听她啰嗦的。
    仨孩子见他都进去了，也不敢耽搁，几口扒拉干净就跟着进去，不多会儿就有此起彼伏地读书声传出来。
    闻老太看了另外两个孙子一眼，见他们也吃完鸡蛋了，就搬了两个凳子让他们坐在库房门外，能听得一句是一句。
    虎头本来就想读书认字，坐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吭哧吭哧地把门推开条缝，搬着凳子挤进去听。赵老太爷也没斥责他打搅，悄悄看了他一眼，把闻煜三兄弟已经读完的三字经推过去给他看。
    石头却是个坐不住的，在门外听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比听天书还难，肉肉地屁股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瞥见闻老太在剥蒜，他干脆跑过去帮忙。
    荷花和巧云也拾掇好出来了，各自喝了碗鸡蛋汤暖身后，苏檀给她俩拿了点钱，两人一道出去买肉。
    临走前，巧云提醒道：“掌柜的，昨儿你说让我提醒你去买藕的，你还去吗？”
    “啊，幸亏你提醒，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苏檀连声嘱咐闻老太看店，回屋抓了点银子就跟曹家姑嫂一块出去。
    前几天虽然买了五十斤藕，但又是藕盒又是卤藕片的，已经消耗掉一大半了，不趁现在还有的时候多囤点，等过了季就吃不上了。
    这朝代又不像后世，啥啥都能依靠科技培育，但凡季节性的东西就只能吃上两三个月，过了这个时间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三人到了集市就分开走，曹家姑嫂去买肉，苏檀则提着篮子去卖菜区转悠。
    上回卖藕的老汉今天还在，苏檀直接要了一百斤，得知量大可以送货上门后，苏檀付了一半的钱让他给送去，剩下一半钱叫他问老太太要，回去后给她补上就行了。
    说定了，卖藕的老汉央求别人帮忙看着摊子，用独轮车推着一百斤藕先按照地址给送去。
    等老汉走远了，苏檀瞥见不远处有卖活鸡的，眼瞅孩子们的学习任务开始繁重起来，她琢磨着是不是得给他们炖只鸡补补。
    这么想着，苏檀脚尖一转，走到那卖火鸡的摊位前，刚想问个价，就听旁边有人道：“敢问可是苏檀苏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