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袁老夫人的居所,苏檀跟着那婢女走了一路都没敢瞎看,生怕有什么冲撞,说好的工钱就飞了。
到了一处小院子外面,婢女说这里就是府上给她安排的地方。
把人送到,婢女也就有了,苏檀拉着闻煜走进门洞,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个仆妇在等着了。
“三公子特意交代了,娘子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就由老婆子伺候,您有什么不方便的可直接说。”
仆妇姓胡,年纪约莫在四十多点,长得和善,说话分寸也恰到好处,可见袁家御下甚严。
“这位婶子客气了,我原也是来做菜的,当不得婶子伺候。”苏檀客气了一句,胡婆子笑着来接苏檀肩膀上的小包袱。
苏檀本想自己拿进去,拗不过胡婆子的大力气,只得把包袱交出去。
“娘子随我进来看看居处吧,要是哪里不妥当了您就说。”
“使不得使不得,这就已经很好了。”苏檀牵着闻煜跟着胡婆子上了台阶,进屋一看,各色家具物件虽然不是全新,却也十分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用心整理过的。
门里除了一个会客的小厅外,左边窗下是书案,右边就是床和衣柜铜镜之类的东西。
整体地方不大,但样样俱全。
看完了这间,胡婆子又领着去看了隔壁的屋,也是一样的布置,不过左边窗下不是书案,而是一张竹编的贵妃榻。
两间房都看了一回,闻煜瞥见胡婆子转身,挨着苏檀小声说:“咱住这间吧,有两张床。”
苏檀无所谓睡哪间,胡婆子更无所谓她们睡哪间,只是在苏檀提出帮忙把那张竹编榻上也铺上被褥时,胡婆子略微愣了一下。
“这是我儿子,胆小的紧,夜里得跟我睡一间屋呢。”苏檀笑着解释了一句,胡婆子也没说什么,听她的吩咐取了套干净被褥铺上。
收拾妥当,胡婆子说去大厨房给她们取饭菜,母子两人就在院子里闲逛。
其实也没什么可逛的,毕竟这院子和她家那土院子差不多大,只是角落种了一棵桃树,树旁有张石桌并四个石凳。
不过免费的住处不花钱啊,要是住客栈指不定都没这屋大,还得白花出去一天的房费。
了解了环境,两人坐在石凳上等饭菜。
不多会儿,胡婆子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两个人给送了三道菜,另有两盅蛋花汤,菜式不多但菜量很足,够她们两个人吃了。
苏檀和闻煜吃饭时,胡婆子就候在边上,母子两人都有点不自在,邀请她一块吃点,胡婆子愣是不肯,也就随她去了。
吃完饭,两人歇了一会儿,看着闻煜睡沉了,她出去跟胡婆子打听:“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这次的满月宴是个什么章程?需不需要提前试菜的?”
胡婆子就笑了:“刚才管家还打发人来问,说请您空闲时候他领您去大厨房那看看,我本打算等您歇好了再说呢。”
“我歇好了,咱现在就能去。”苏檀表示头天夜里睡得很好,今天累也只是早上坐牛车累,缓了这么会儿已然好了。
于是两人就出了客院,胡婆子领着她走了一路,找到了在前院安排事儿是袁府管家。
管家见人这么快就来了还有点诧异,问了是否方便就说领她去大厨房转转,把要添的菜式定下来,最好是能提前试一回菜。
苏檀表示没问题,毕竟她一个雇来的人,人家满月宴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胡婆子把人交到管家手里就要回客院等着了,苏檀请她回去看看闻煜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劳烦您带他来大厨房,免得他看不见我会着急。”
“诶,我记下了。”
……
因为袁骛他爹当官的关系,宴席不宜大操大办,似燕窝鲍鱼一类的名贵食材并没见到,但活鸡活鸭都有,角落的两口大缸里还养着活鱼活虾,备菜的案台上放了半勺猪肉半扇羊肉,其余新鲜蔬菜也都有。
苏檀略略扫了一眼,跟着管家去见大厨房的管事。
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魁梧男人,苏檀第一眼看见他,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这句话用在方管事身上简直太合适不过。
因着管家还有事忙,把人带到后就略介绍了一下,又叮嘱了方管事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人一走,大厨房的气氛莫名凝结了。
苏檀斟酌了一下,开口询问道:“不知明日是定了荤菜几道素菜几道?冷盘和热菜各是多少?”
方管事没回答,只是冷眼盯着她看,过了片刻,才瓮声瓮气说:“你先别管那些,我听说三公子近些天迷上了你做的饭菜,连醉仙楼都不去了,你总得让我们看看你的手艺吧?”
他说着就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起哄,那几个小厨男男女女的,就都说开了,纷纷叫嚷说让苏檀先露一手再说。
“别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万一耽误了明日的宴席,再把我们给连累了。”
“就是,先试试手艺。”
苏檀叹了口气,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歧视,刚才管家在的时候他们个个乖顺的跟狗一样,管家一走就暴露了本性,迫不及待地想要为难她。
要不是为了袁骛答应她的五十两银子,鬼才会奔波一早上来受这种鸟气。
转念一想,反正都是要试菜的,露一手就露一手呗,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只要办完事给钱就行,别的都是毛毛雨。
默默说服自己后,她道:“那行,就是不知道这里的食材我都用得吗?”
“用得,”方管事抖着满脸横肉,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随便用。”
“好。”
苏檀转了一圈,选定一只绑了爪子被丢在角落的活鸡。她挽起袖子把鸡拎起来,拿上刀去外面放血。
猛地一刀下去,只见鸡头瞬间掉落,鲜血从断口处流出,刚才还死命挣扎的母鸡现在已经不动了。
苏檀把鸡放在地上,折返进大厨房当着众人的面舀了一盆滚开的水烫毛,然后是开膛破肚,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脏也是脏了那一小块地方,就连鸡毛内脏都被她扫进撮箕里。
众人见她干活确实利落,杀鸡这样的脏活在她手里也能做的井井有条,不免刮目相看的两分。
不过这才哪到哪,真功夫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