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帮工的叔伯们已经在给灶屋架横梁了。
苏檀一屁股坐下,闻栋端了水来给她喝,闻老太也凑过来问她可拿到银子了。
“拿到了,”见闻老太一脸希冀地看她,苏檀补充道:“但是我给花了。”
“啥?!”闻老太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那老些银子,你全花了?”
“对啊。”
苏檀点了点头,“琢磨了个生意,本钱不够使,就给垫进去了。”
她厚着脸皮说了一句,假装看不见闻老太脸上碎裂的表情。不是她不要脸连老人的钱都骗,实在是她摊子还没铺开,不知道具体花费得多少,万一把那五两给了老太太,回头手头上不够使的时候就不好再要了。
不如耍个无赖从一开始就不给,反正赚了钱肯定会还给她,也会管她死活。
再说了,她做买卖的初衷就是为了日子好过,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计较那么清了。
并且她和闻老三现在算是合法夫妻了,虽然还没见过面,但也是律法认可的,所以她使点银子也……不算过分吧?
嗯,不过分。
苏檀成功说服了自己,瞅着闻老太脸色跟锅底一般黑了,她掏出信在手里扬了几下,“老三的信哦,老太太听不听啊?”
“……听,”闻老太嘴比脑子快的应了一句,回过神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苏檀等三个小子都过来了,拆开信开始念:“娘,儿……”
“嗯?”闻煜愣了一下,问道:“嗡嗡……还识字吗”
“你说啥?”苏檀白了他一眼,“你喊我啥?”
闻煜又愣住了,白白的脸颊一瞬间染上了绯红,开口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喊娘。”
“这还差不多,”苏檀颇为得意道:“早就说了我原先是地主老财家的女儿,你们都不信,要不是地主老财家的女儿我能认字?”
闻老太不乐意听这些,催促道:“快念吧,再不念天都黑了。”
苏檀这才展开信纸:“娘,儿离家已有半年,不知娘是否安好?………………此番去往南州归期不定,儿会万事小心,也盼娘安。”
念完后,除了苏檀,其他老少久久反应不过来。
闻老太疑惑道:“老三说他上哪去了?”
“南州。”
“那是啥地方。”
“谁知道呢。”
闻煜撇嘴道:“娘刚才还说自己是地主老财家的女儿,咋连南州都不知道?”
苏檀叉着腰反问:“你知道?”
闻煜被话一噎,但还是不想承认自己也不知道南州在哪。
闻栋扯着苏檀的袖口道:“爹没问我们吗?”
苏檀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指着信上某一行字道:“问了,你爹问你在家可乖?有没有好好听你奶的话。”
“有,我乖,也听话。”闻栋一双小拳头攥地紧紧的,苏檀抹了抹他的脑袋,夸了句好孩子。
闻老太拿过那张信纸左看右看,她不识字,半晌后才道:“要是能寄信给老三该多好,跟他说家里都好,三个娃娃也好,顺便也把给他娶了媳妇的事告诉他。”
诉说家里情况苏檀觉得可以,但说娶媳妇的事就……大可不必。
“先等等吧,信上说大军去了南州,咱又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想托人都送信都不知道该忘哪送。”
“那倒也是。”闻老太折好信纸装进信封里,拿进屋里放下,出来又接着忙活。
苏檀见她没提那五两银子的事,心里松了口气,希望在她挣到钱之前一直别提,这样她心里的愧疚就能少点。
……
甭管闻老太提不提,反正灶屋的搭建已经到了尾声了。
内里的灶台头两天也砌好了,双口灶,一口炒菜一口蒸饭都没问题。
案板的木料是曹老大拿了他家用剩的,虽然不是什么好木料,但胜在结实耐用,比一般木料坚固多了。
瞅着房顶的稻草已经铺了一半了,几个汉子在苏檀的指挥下开始挖茅坑。
这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工了,其他手头没活的就又提着斧头去砍树,回头修整圆润点铺在茅坑上做底子。
原本按照曹老大的说法是只消在茅坑上方架根木头,再锯几根短的搭个踩脚的地方,四周用草帘子一围就完事了。
换成一般人户可能是同意了他的说法,但苏檀不愿意,一说踩脚的地方不搭大点怕夜里看不清掉下去,二说如厕时看见污物想吐,三说草帘子不隔风,冬天冻锭。
闻老太听完她的话,也赞成把茅坑搭结实点,毕竟大人掉下去兴许才能踩着底站直了等人捞,但三个小子要是掉下去那就直接淹完了。
闻老太同意了,曹老大等人也只能按照要求来做,风风火火的,砍树的砍树挖坑的挖坑。
亏得是用料扎实,最终的成品也坚固,苏檀站在搭好的茅坑上,脚下的悬空的。
稍微蹦跶了几下,也没觉得晃动。
“妥了,回头再和点黄泥把缝隙一抹就成了,免得冬天冻着我儿子们。”
仨好大儿齐刷刷红了脸,一个去提桶,一个准备铲土,另一个去舀水准备和黄泥。
闻老太凑过去看了看,美中不足的是顶上是空的,抬头就能看见天,“回头我编几张草帘盖一盖,免得脱了裤子漏风。”
“咳咳,”苏檀压了压手,“老太太你说话含蓄点。”
这么多人在呢。